(四)
1 u. p$ |. ], }) t- }展慕明所谓的贵客展昭一个没见,意外的人倒是出现几个。' z; [1 @: T9 B* w; ~; w
第一个引起展昭注目的是个女子——罗裙轻盈衬飞纱,规行矩步若莲摇,柳眉弯弯眸如辰,樱唇一点雪肤娇,怀抱琵琶尤遮面,羞拂丝弦弄琴操。那么一个可人儿进门的时候,满院宾客都停下来,瞧出了神,更何况边巧步莲移边还弹着一曲《琴操》。之所以说意外,是因为展昭曾在御宴上见过她一次,当时其献艺的乃是一曲《易水》。要知无论《琴操》还是《易水》本都是古琴曲,可到了她的琵琶处,却又起了别样的感觉,《琴操》含悲《易水》呈怒,这女子的琵琶却让这两首名曲洗尽铅华,淡出一种方外之人才有的恬适,就仿若她这个人,静若处子。据传,此女乃礼部尚书之女梅暮暮。那场御前献艺后,被圣上相中,打算将之纳进宫去。哪里想到圣旨未及,梅暮暮先行失了踪,且遍寻不着。一年后,又自行回到家中,惹得京城流言四起,说这梅小姐是被哪个山贼劫了去。弄得至今,如花美眷乏人问津。) t( b6 ^/ ]6 ]* A2 F: T* Z& A/ ]
正当众人听得如痴如醉,低低泣诉的琵琶声中突然掺进一股箫声,那声音悠远而绵长,似时断时续的呜咽。梅小姐暗暗吃惊,刚一回头便甫见自大门处踏进一个碧衣青年,身若苍竹劲,貌若清风和,正是他吹奏一管洞箫,与自己合到一处,相辅相成。
1 ]3 t9 K5 M8 O2 x$ D" k( v( T只见俊美青年进门也不瞧别人,一瞬不瞬盯着那自己,并对她频频点头。惹美人红晕飞镀,一时不知是该回应好、还是罢曲好。梅暮暮正无以自处,却闻相依相合的两股声音间又蹿入另一种声音——琴声。曲之正主到了本该更臻完美,谁料琴声流泻宛若炸破银瓶,突兀的尖锐竟将原本好好的和谐搞得一团糟。
4 R4 ?0 w. Y: g; B$ S3 N5 i3 E碧衣青年眉目一皱猛地回瞪去,但见个斜抱古琴而弹的白衣青年缓缓走到身畔。众人知道是这青年作为,可是瞧了这两人的样貌竟是谁也说不出话来了。明明一个碧衣,一个白衣,可那脸孔那身形那神态间的一点一滴,竟似一个模子铸出,一般俊美,同等傲然。" P3 T9 |3 I4 Y0 u7 X2 ?
碧衣青年知白衣青年存心捣乱,竟也恼了,手势一变,不再去合梅暮暮的淡然,反将音韵化作尖峰,与白衣青年你来我往打开了乐战。可惜洞箫本就音沉,始终被高高在上的琴音压制,正当白衣青年露出一抹胜利在即的笑容之时,突地竟又是一股旋律搅和进来。
9 e9 P" B2 j4 N. |" |- E是笛音,既不尖锐也不平缓。它的出现一如精灵浮现,时而合着琵琶,时而又配洞箫,时而又把琴音靠,顽皮地游走在三种乐器之间,却利用其穿透力渐渐把四股音合到一处,直至尾声。& O1 L! y3 I* S/ U
曲终人不散,如雷的掌声瞬间爆发在庭院中。而那双执笛的手也渐渐落定下来。: r4 p# h! C$ f; `3 X: D3 q
展慕明看着身旁面带浅笑收起笛子的展昭,一时不知是该惊好还是怔好。
/ Y% J5 w6 L: l% f% U果然……不是普通人,不一般,太不一般……。- e- S: c% f* p" N8 }" O
不知什么时候展望麒也出现在人群中,他大笑三声拊掌道:“好,好,好。好一个曲妙不可言,好一个人妙不可言,好一个缘妙不可言。”; ?! i- o7 T3 ]/ u" o
展望麒深沉的眼缓缓扫过几人面孔,最后落定在展昭身上,带着极尽赞赏的目光,颔首连连。明眼人当然了解其中含义,适才若不让那几股散乱的旋律归一,气氛已然弄僵。况展昭露了这么一手,于展家面上有光,众人对这世家豪门的实力更加拜服。
! D0 x( S4 V: ^' k5 x( `( P梅暮暮见是展望麒忙迎上,微微一福。“暮暮拜见老太爷。”+ q; } L. G+ v. Y
展望麒笑得慈祥:“许久未见,梅丫头可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。那两位是?”
3 L$ h0 {, \ R G' J顺着展望麒的视线望向那一青一白的一双孪生兄弟,恰与那碧衣青年的目光对上。梅暮暮一呆,立即垂下首回避:“……不识的。”+ ^4 j M& L% E |6 b! p" `
展望麒提及,那两人倒也落落大方,先行上前抱拳。“唐玉竹/黄天霸见过展老太爷。”
3 y. y0 V0 {$ V8 e4 `7 ?: ^: F' f4 U众人一听愣了,那相貌分明是一双兄弟,怎么各管各叫的?4 f# B% {, { e3 P
不等众人反应,那穿碧衣唤作唐玉竹的青年又道:“我兄弟俩人闻听今日是展老太爷九十大寿,虽是后生晚辈,未有资格登堂入室,但为瞻雄颜,不请自来,还忘老太爷勿怪勿怪。” S3 b& U5 |( [
展家本就通吃官场江湖,这等不请自来的事倒也不放在心上,况且适才两兄弟露了一手,非比寻常,展望麒料定对方身份必定特殊,再见两人眉目俊朗煞是讨人喜欢,与之应对一番后使了个眼色,展慕明立即上前把话头接过去。
3 \+ C; h9 v4 a+ t( O& |8 ?' C展望麒这才空出来有时间继续招呼梅慕雪,“梅丫头可是难得想到老夫啊,平日里请你来可比登天还难。”
! v( y& `% h* H5 m8 T“暮暮一介弱质女流行动多有不便,没能常来探望老太爷是暮暮的不是。”
& Z; \1 v$ `" c/ u“诶,还叫什么老太爷啊,说了多少次了,该叫太爷爷。”
0 ?0 R& ^0 j. j4 ~梅暮暮默然笑着,但笑容有了敛迹,因为她似乎嗅得出这句话里头还隐藏了别的含义。只听那展望麒又继续道:“回头我让人陪你在金陵之地好好玩玩儿,这回啊可要多呆几日,呵,干脆就一直留下不要回去啦。”
! s: k" t3 B1 o1 W+ S5 T众人闻言一惊:展老太爷这话放得亮堂啊,摆明了是要招梅暮暮做曾孙媳妇的样子。能让老太爷相中的,想必就是下任当家主母了吧。
) y; P | s; M2 A相比众人诧色,梅暮暮倒是一脸处变不惊:“老太爷又说玩笑话了。倦鸟总要归巢,害爹爹担心就不好了,游玩之事就罢了吧。”3 h) ]/ A$ F$ e
众人听了又一惊:呵,感情好,人家还不领情,闹生分。% j0 Y1 D" [" Y# `0 |6 B, `* g
展望麒哈哈一笑,既没尴尬也没有生气,而是让双眼中毫不掩藏的欣赏又扩增了几分。还待说什么,却听一声清越的女音突然插入。9 u* |4 _( S$ K- r' x# u( t) h
“松江府茉花村丁月华前来给展老太爷拜寿了。”
; T; T- z- ?; V; ?众人闻声莫不是抽气便是哗然。展望麒则浑身一震,猛地回头看去,只见一女子拾步而进,恰好踏完最后一级石阶,出现在大敞的朱漆大门外。湘裙款款如翻浪如摇叶,清丽姿容似笑而非笑。那女子甫一出现,众人已开始窃窃私语,直到她完全进了门,四下又顷刻鸦雀无声。. p9 U5 W1 L0 |0 x9 o1 \. u
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吃惊的表情,不过这些吃惊却并非为了同一个理由。8 D% x3 e, y4 _8 U! O' D! ^" i# s
官府中人的惊是因为“丁家”这个名头。要知大宋开国,杯酒释兵权,归隐的将领并不在少数,然而真正持续家族威望声名赫立的却所剩寥寥无几。除了西边的金陵展家,也就只有东边松江府的丁家了。丁家虽不若展家子嗣众多,但个个必是翘楚。
4 U( L& V, c J4 v1 e0 n" n$ ]江湖中人的惊则是因为“丁月华”这个名字。丁氏双侠早已在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而他们唯一的妹妹更是大大的有名。早年武林大会曾在松江府举办,各路英豪云集,丁家作为地主负责款待,那一届毕了,少数几个得见丁家独女月华的掌门翘楚无不赞不绝口,“武林第一美人”的称号不径而走。不过眼下亲见,倒免不得有些失望,姿色尚只算秀美端庄,还比不上那梅暮暮,传言果然不可轻信。/ Q$ |/ z9 D7 Y- y
丁月华的出现显然叫人意想不到。连展家人都是一脸莫名,看来他们并不知道会发生这个意外。而向来从容的展昭呢?这一次倒也失了淡定,变得不平静起来。只是他的惊跟别人的都不同,只因为丁月华这个人本身,只因为那张清丽面容异样熟悉。9 n4 ?" t0 h* |
“我们,又见面了呢。”9 N+ h+ O7 \9 v2 [, q; ]
当越过杵在门口迎客的展昭的瞬间,丁月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。这也让展昭再次在心中肯定了一个答案:昨夜夜探的女子果然是她!
* f; j. T9 t: x3 Q眉目一紧,不由揣测起这丁月华究竟要做什么。$ P7 u! x$ K6 `
她的目的,毫无疑问是为了那月海。只是只身涉险,深入敌营,该说其胆色过人,还是目中无人呢?9 o4 W# q/ s5 b! I7 [8 V+ l
轻笑忽然自嘴角扬起,带着一丝惬意又一丝自嘲。4 `) p: B( z S- f5 ]: A, T8 H0 X
她要做什么又与他何干?既是一场好戏即将开锣,只需耐心做个安安分分的看戏人便好。
2 U0 y& u2 N: J0 X `“嘿,你笑起来可真好看。”. u/ W/ ]. x. p- P
视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圆脑袋挤得满满。大眼睛配着长睫毛,眨动的时候就像是美丽的蝴蝶扑哧煽动着翅膀,小巧的嘴巴微微噘着,小巧的鼻尖微微上翘,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可爱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。
9 q* P7 p, b7 u% u可展昭偏偏惊在心中。只因这少女的存在他竟浑然未觉,足见其轻功高超已远远不在自己之下。
' V4 A9 c& O+ [) M; U3 L4 K“姑娘什么时候……?”
! m) d( q4 M$ S- L“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来的?”黄衫少女眨眨眼又眨了眨眼,笑起来,“我一直都在啊。可惜,你的眼里只有姐姐,就容不下我喽。”
" `6 Q$ I8 h: m+ q) q( {6 R# C8 i少女露出极其无奈的表情耸耸肩,边说边退道:“所以我放弃啦。女孩子哪就该挑个眼里只容得下自己的。”突然停住,像是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,“刚刚那个弹琴的就不错。虽然我听不懂他在弹什么,不过动作看着挺潇洒的,那么一下一下,跟弹棉花似的,有意思。你知道他在哪儿?”
* K# |3 V6 V( ^% L展昭被这少女搞得一愣一愣,渐渐缓过神来。多少觉察出对方是个想到哪说到哪的个性,率真可人天性使然。当听到她说“弹棉花”,不由喷笑出来,抬手悄悄指了指庭院转角处的白衣人。
; E) C/ ?+ d7 [0 z; z9 E少女双眼立即放出光来,欢呼一声就要提裙摆跑过去,却被丁月华喝住:“夜心,人家的地方别没大没小,到处放私。”
% A* p, \5 }3 Y z4 X那叫夜心的少女嘴一瘪,“才没有呢。”虽满面委屈,还是乖乖走到丁月华身边,只能眼巴巴看着那白色身影消失不见。
5 r' }5 c) u+ }0 c4 D9 J9 n+ d: `丁月华缓步行到展望麒跟前,微微一福,“月华见过展老太爷,愿老太爷寿与天齐,福禄永至。”
! f9 P7 w" l4 ]: ~9 _- g6 E+ T展望麒浅笑着点点头,露出比较深沉的表情:“你就是丁聪将军的女儿啊。不错,都已出落得这么标志了。你叫什么?”
& Z" a' s& j6 e" g' p( ?! p- T# ~众人只觉展望麒问得古怪。就算没听说过江湖上丁月华的传闻,人家先前都已自报家门几次了,如何还要再问。
, R5 J2 c" _1 Y: t, Z$ p“月华。”
9 H& f8 W3 S+ X6 t. a; y# U“老夫问的是你本名。月华这个名字是你们丁家每代长女才能继承的吧。”; @, R8 K: i6 O
展昭看得清楚,丁月华的眼神渐渐有些黯淡了下去,不过笑容依旧:“我只有月华这个名字。”
7 M+ X3 i2 m) a* j* D“也是。这一辈,丁家女儿只你一人,自然只有你来继承。”, _8 Q' o% j' E( u8 a
丁月华柳眉微扬,“老太爷既然知道月华为我丁家长女才能继承的名字,那应当也知道这名字的由来吧?”- y7 }0 _$ z# ?6 A
展望麒神色明显一僵,“老夫知道。”
( A% |8 H; T4 c9 v- N“那可否请老太爷……。”, h4 _4 u$ T5 B
展望麒没让丁月华说下去,而是突然打断道:“丁姑娘可有看上我家哪个后生晚辈了?”
# I: a# W7 }, S: U X- X) L展望麒这话问得既突兀又没头没脑,众人听得只叫一个糊涂,不过看丁月华的表情,却仿佛能明白展望麒话中深意。9 y7 s/ E! i7 u) R
见丁月华没有说话,展望麒又道:“若是没有中意的,那就只能请丁姑娘稍安毋躁了。我展家继任当家不久就会选出,到时候丁姑娘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不迟,又或者那时丁姑娘已经什么也不想说了。”
9 t: Y, V; B2 a展昭见展望麒看似款款而谈,但明显对丁月华有所顾忌,不冷不热。到了最后几句意有所指,丁月华几乎连笑容都保持不了了。展望麒言罢叫来展慕廖,让他招呼丁月华。自己则热情地拉着梅暮暮有说有笑地离开了。两厢态度反差让展昭隐约觉察到似乎有什么存在于丁展两家。7 f9 U4 y6 y* m( k( V' v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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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的外院转角一隐蔽处。5 N. A3 \; f9 \/ H
杨宗保终于放开拉着唐玉竹和黄天霸的手,一脸严峻道:“你们两个到这里来做什么?”
1 G" _8 i. [/ _, F黄天霸把抱着的瘦长古琴重新置于身后,一脸漫不经心:“来拜寿啊。”
( G0 D! s% G% o“说正经话。是不是……干爹他……。”; M: {* p! g+ J, O
“大哥,”唐玉竹目光深邃,“娘是不是在你那?”
@4 I; Q( C+ ~" |1 C杨宗保眼珠慢慢转动,淡淡道:“干娘怎么了?”
1 O, E+ d) _7 y% I4 o) C. R7 d唐玉竹道:“娘失踪了。”
$ _, @* ~ l: V8 C! p( @杨宗保问:“会不会又偷溜去了哪里?这不是常事吗?”9 {" _/ J) r/ B) D7 P: g# ]7 G
“娘她再顽皮,每次出门也一定会留下去了哪里的讯息,虽说那些讯息不太好找。”黄天霸若有所思道,“但这次不一样,我和玉竹把整个家都给翻过来了,还是什么都没找到。已经整整三个月,若是偷溜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传回来。而且……。”0 v3 a, ]/ Q- v- w/ p
唐玉竹接口继续道:“而且爹的态度很奇怪。娘明明失踪了,他却一反常态,整日只是呆呆地一个人喝酒,问他什么不是不回答,就是说不知道。逼急了他就往大小赌坊跑。大哥……,”一向平静的唐玉竹突然变得异常激动,表情变得异常痛苦,“家里的房间已经满得根本堆不下钱了。”
7 B% Z% ?; U2 N5 E6 [0 {情场失意,赌场得意吗?干爹啊……。杨宗保叹出一口气,露出了然的神情:“我明白了。因为没地方睡,所以你们两个才下定决心找娘来了。”
6 C1 Y- n- b# X+ b兄弟俩脸同时微微一红,面面相觑。杨宗保见了只觉好笑的紧。2 ]' [- ^# r( i. r
倒不是说他们淡漠不关心自己爹娘,实在是若是谁家有那么两个为老不尊的活宝,关心就是多余,操心就是自找麻烦。用黄天霸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来讲:“要是成天着紧他们的一举一动,那岂不是不要活了?”说这话的时候,玉竹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,杨宗保自己则颇有体会地也表示赞同,至于他那干爹干娘么……听到这话居然也难得起了自知之明,跟着点头如捣蒜,叫人有种无语问苍天的冲动。5 o k( P+ W7 i& z& r8 J7 ~5 @
惬意看这一双同胞兄弟,许多感触涌上心头。* f* S+ j% u' |# Y: P; I1 |6 q* o
玉竹稍长,作为兄长总是透着一份严谨沉稳,和他最爱的素竹一般性高洁情淡泊,但外表的成熟只是表象,内心却敏感易折。天霸则放荡不羁,随兴而为,看似总有几分冲动,却往往是经过深思熟虑,处事游刃有余。, J# O; y7 K4 a0 t' L
“大哥,娘真的没去你那里?”天霸问。
/ k# c- a1 A6 |$ T6 r1 p“若在我这,瞒着你们做甚?”3 v' o- z9 I, w. c8 S; ?
“也是。”兄弟俩的眼神同时暗淡下去,似在思索着什么。
1 J! o" r3 i$ ?6 g" D* K. @4 @“你们冒冒然闯来这里就为了问我这个?”忽然想到适才展望麒与他们见面的情形,宗保忍不住问道,“还是干爹有说什么?”
" J- C i& O6 H, z- X; Z' p玉竹眉目一紧,与同是觉察出什么的天霸互望一眼,“大哥,你是不是知道什么?”
. o$ J- g$ ?" J1 ]7 I* i$ h2 Z宗保话音一滞,眼神回避开:“这个你们最好去问干爹。”1 n g# A. T6 w% z/ i" H9 a/ X
天霸上前步:“那么就是真的知道点什么了。”$ @3 r3 i2 |0 Z- t' C( j+ S: j9 A7 x
宗保哑然,看一脸誓要问出些东西不罢休的天霸,只觉头疼无限。索性就在天霸快要发作的当口,玉竹一把拉住他:“天霸,大哥说得不错,关于娘的事我们应该去问爹。”$ Q% ?& y" O+ A/ a9 R' z% L
“老头子要是肯说,我早把他的嘴撬开了。”
+ U1 h0 _/ s5 i A, z' `9 _“那也是我们家的事情,你不要让宗保大哥犯难。”( A+ T* U% z' [1 I4 c, s& `
玉竹拍了拍天霸的肩,终于让他平静下来。宗保见气氛有些僵硬,上前一边揽住一个,宽慰道:“好了,你们也别想那么多。干爹干娘本来就是古灵精怪的人,有一两个秘密也不稀奇。倒是你们,难得下山到外头来,不如陪大哥几天如何?顺便也散散心。”
" T- r* C. W( H兄弟俩人本来想尽快回去把爹娘间的问题搞个水落石出,但想到某父必定负隅顽抗恐难有所收获,再加上宗保一片好意,便暂且把烦心事压下,释然心情,笑颜逐开。4 L8 R5 W8 Z' D; E
三人有说有笑去到前厅待客的广义堂,见客人似少了不少,正觉奇怪,恰见展昭迎面走来。“少将军,正要找你。”看宗保与两人状若亲密,奇道:“原来你与这两位在一起,怎么,三位是旧识?”- @1 i) Y ?+ a# M4 K9 k" J
宗保笑笑:“算是吧。”4 _5 R% G* e; I3 }5 b, A" Z
唐玉竹想起适才之事,对展昭很是感激,再加上对方吹得一手好笛子,更让喜好音律的他心生好感,便道:“适才之事多谢仁兄了。我家小弟顽皮,没有分寸,差点惹出事端,好在得仁兄相助。”说着,就要在天霸头上拍下去。- O c% Z. W L! U( B3 h8 A' S2 B
天霸躲开,不满道:“说得好象都是我一个人的错。明明自己还不是一样。”
# d2 I+ s. Q/ k7 n$ |% B玉竹明白天霸指的是他刚才跟他斗乐,脸上微赧,嘴上却不饶人:“那都是你这小子作怪,人家好好一曲《琴操》碍着你什么了?”; k$ m; i, F5 m0 r: ~" [
“也没碍着你跟人家琴瑟和谐啊。一双眼珠子都落到对方身上去了,没见过女人啊,恶不恶心啊。”
* g7 Z+ n) Z* {玉竹恼羞成怒,正要唇舌反击,却见一旁的宗保噗哧一声喷笑出来,“呵,吃醋了。” n& ]: u w, h1 t a4 }
这回换成天霸恼了:“谁吃醋了?”再看玉竹已经平复下来换起窃笑的脸,他忍不住大声道:“鬼才吃醋呢!我只是……只是觉得玉竹品位奇差无比,那种娇娇弱弱的有什么好?”' r* w2 `: t; _+ P2 u+ @1 P
“那么……,”一直默不作声的展昭突然开口,表情还有点异样,用手指了指天霸身后道,“那样的你喜欢吗?”$ A7 s* a5 L4 A2 L" J& T
天霸正觉奇怪,就感到身后一热,一股重量压上后背,而软软的双手爬上来,让他猛地就是浑身一僵。木然回首看去,只见一个圆脑袋探出来,上面乌溜溜的眼珠闪着异常兴奋的光芒,殷红的小嘴翘着。( A8 J6 j1 f: Q
“那么那么……我呢?像我这样的,你喜欢吗?”夜心天真烂漫地问道。
( u6 E& T* j$ ?任何人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抱住想必都会大惊失色,天霸也不例外,尤其抱着他的还是一个软绵绵的女人。他满面通红,慌着神拼命扭了扭身子,想要挣脱夜心。“诶,姑娘你是谁啊?男女授受不亲,你抱着我做什么?快放手!”2 u; a5 K4 K+ f& k6 `" i8 z
“才不要呢。除非你告诉我你喜欢我。”8 X+ |- _, A# R& T# F
见夜心死命不放,天霸动得更厉害了,就象背上贴了什么虫子一样,“再不放,就别怪我不客气了。”
$ h! O1 k5 Z& ~, H黑眼睛流露出好奇的眼神来。“我很想知道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啊?”
' Z. m( Y; v) z0 s* z, F/ c! I! T“当然是……。”话头突然僵住,天霸觉得好像咬到了自己的舌头。总不能对这小女孩动粗吧?他没辙地望向玉竹,满脸哀求,“玉竹,帮我拿下来啦。”$ T7 |& @* p0 R. h6 t7 x
展昭杨宗保同时额头滴下一滴汗:真把这夜心当虫子了。+ f, @) w) j4 L: Q. A$ L/ |
玉竹本在心中窃笑,看弟弟实在被粘得可怜,以箫轻点夜心双腕麻穴,夜心手劲顿时一松,天霸这才挣脱了身子。见夜心还要靠近,天霸大大退后一步道:“姑娘家的怎么不懂礼义廉耻?”
; h' o _* e0 F; C8 M* o. n" X+ r“人家喜欢你便是不懂礼义廉耻吗?”大大的眼睛突然委屈地涌起了水泽。
" _$ p3 n! Q/ S# f6 I天霸何曾听过如此大胆的表白,原本就红了的脸更是如同煮虾一般。展昭本不在意多看看这小儿女情的闹剧,但眼角撇到丁月华正在远处冷冷旁观,心想戏也该收场了。于是主动圆场道:“夜心姑娘若有什么留待以后再叙可好?展昭此来是想通知几位移步匠心阁,等一下展老太爷有要事宣布。”4 t. C. n" B# t)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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匠心阁位于展家府邸正中,高三层错落,八角檐边飞挑,四面环水,各方位都有一直桥相通。往里,一二层中空相连,三面环以凭栏楼台,唯有的一面乃一高耸石墙,上刻有展家精忠报国侠武仁心之祖训。前有一台,不高不矮,不大不小,普通砖石所砌,四边却镂雕着各式图案,却是颇具匠心。
2 d4 @2 L) s' I3 p* L这匠心阁自建成以来都是展家举办重大集会所在。如今展望麒将门人宾客聚集一堂,怕是有不小的事要当众宣布。. [* F7 D& s5 D7 R% i
当展昭领杨宗保几人到的匠心阁,前头的场面话已过,只见展望麒被请上台前。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道:“请众位宾客前来匠心阁,自然不是因了老夫的寿诞,而是老夫有重要的事要宣布,还需众位来做个见证。老夫执掌展家也将近六十个年头,虽说托了众位朋友鸿福尚算身体康泰,但毕竟老了,这几年尤其力不从心,呵,人哪真是不服老不行。所以今日老夫想退下展家当家的位置。”) o# n, b% s, L. U" G
四周一阵骚动,忽见展慕明端着一个托盘上台走到展望麒身边叫了声“太爷爷”,展望麒瞥眼盘上置的卷册,点点头。随手拿了,打开,懒散道:“原本父传子子传孙是惯例。只是我展家祖训有云,当家之位,当以能者居之。所谓能者不但要治家有方,品性功夫都需上乘,如此当可服众。老夫手头长卷,乃多年记下的门下功过点滴。现在就请老夫报到名字的上到台来。”正了正神色,念道:“展宏仁!展宏桦!展宏毓!”淡淡扫过三个已上到台来面面相觑的孙子,继续道:“展慕秦!展慕枫!展慕岳!展慕贺!展慕乾!还有最后一个……,”扫过一排曾孙,最后视线停在了展慕明身上,就当众人都以为会叫他的时候,展望麒竟又把视线移开,投向了一干女眷,“展慕瑶!”+ a' T- J/ m5 `9 E. U
众人大吃一惊,连被叫到的展慕瑶也不明所以:莫非连女娃儿都能担当当家之位了?真是如此,又如何赢得过那些叔伯兄弟?展慕瑶没敢多嘴,只得硬着头皮上到台去。因她与慕明同是四老爷孙辈,自小亲近,于是捡了离慕明最近的位置,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衣袖,叫了声“三哥”。
5 R7 C% `! i; m展昭自十六岁就游历江湖,如今更进了官府,但在展家的那段时间也知道展望麒对展慕明的喜爱,若说择优而选,自当该有他的一份,如今见名单里竟没有展慕明,不由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。+ u3 `# m6 V4 \3 b! \3 Z7 t
一旁黄天霸挤了一下兄长道:“玉竹,有好戏看了。”玉竹蹙眉,心怪天霸不该幸灾乐祸。; X- a& T- o5 D9 S
果不其然。展望麒一合卷册扔向展慕明,慢慢道:“台上九人可知老夫为何叫尔等上台?”见他们面面相觑,展望麒叹了口气,道:“罢了。不知便罢了。只是从今日起你们不许再姓展,展家也再无尔等的容身之地。”
# w: Y* N+ f* w7 N. O见九人露出张皇的表情,更有人要抢上前说些什么。展望麒身形一动,疾步如风,旋在九人之间,飞足连踢,疾指飞点,接着就见台上发出一连串惨叫,一个个匍伏不起。唯有展慕瑶被及时护到身后,展慕明架住展望麒的手刀,急道:“太爷爷,即便慕瑶犯了错,赶她出门便好,何必废她武功?”
: T, z9 }3 a7 A2 a: J“让开!”一向慈善和蔼的展望麒此刻严峻了所有神情,一股威严之气迫下来,只给人无形的巨大压力。“展慕瑶错手杀了陈州金刀门的门人,老夫未要她一命偿一命,已是念了祖孙的恩情。”
6 G2 y3 b9 x* H9 U“太爷爷!”' \7 E- s: T1 _
“没有什么可说的,太爷爷自小教你,错了便要受罚。难道你要包庇于她?”
; ?7 h4 @4 T9 q- z! i9 F, J身后是妹妹不断喃着的一声声“三哥”,身前是最敬重的展望麒的咄咄逼人,展慕明矛盾地不知该如何选择。但人心毕竟肉做,当祖父发难之时,已明白展家容她不得,但此妹自小娇生惯养,出得外头还不知要受多少苦,又如何能亲眼再见她受皮肉之苦?当即跪下,重重向展望麒叩了三个响头,凛然道:“慕明自知不该阻太爷爷执法,坏了规矩。只是怜慕瑶自小与慕明一般失了父亲,虽是做错,但深知其心性善良。还望太爷爷看在我的份上,放九妹一马,若有责罚慕明愿一力承担。”8 `) P- z( Q$ T' C
见展望麒目光闪烁,慕瑶突然连声大叫“不”扑上来护住慕明,哭叫道:“太爷爷废了瑶儿便是,这不关三哥的事。三哥是我展家翘楚,一身功夫得来不易,不能因为瑶儿便……。”哽咽着眼见已经说不下去了。8 u# ^& S2 ?. D: l9 [! p
“瑶儿,别说了。我是你兄长,自当为你担当。”慕明死命抱住妹妹拖她到身后。
e0 W' A) c3 j眼见展望麒又向前迈进一步,台下突然一阵骚动,一道倩影宛若蝶燕翻飞,稳稳落到展望麒跟前。丁月华笑靥如花,“展老太爷何必动气,一个小女孩而已,罚也罚了,大寿的日子不如就卖月华及众位宾客一个面子,可好?”
: l* s( M) [; G1 _" I3 C展望麒不置可否,而是别有意味地打量丁月华:“丁姑娘冒这个头,为的什么?”
B- }9 V- _+ o2 A+ |“不为什么,这台下想冒头的绝不止我一个。”展望麒顺着丁月华的眼神扫过展昭宗保玉竹天霸四人。丁月华扑哧一声,笑得更是娇媚。“不过被我抢先了一步而已。非要给个理由的话,偌大个展家,俱是手足血脉之亲,却只有这位展慕明少侠愿意挺身护弱妹,我月华便敬他这份至情至性。也相信这个同样愿意为兄长挺身而出的妹妹,绝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。”说罢转身将两兄妹扶起,丁月华对慕明道:“若是展兄不介意,将妹妹交与月华照顾可好?”2 w7 ` M( |, {# i$ X0 M7 Z
慕明心中感激,抱拳道:“多谢丁大小姐。”继而走向展望麒,还欲再跪,被望麒托住,叹道:“罢了罢了,又不是你的错,抢什么?既然连旁人都与慕瑶说情,饶了她便是。只是家规不可废,来人,将他们即刻逐出展府!”
7 o& b6 O; N0 A4 _5 H: e; u一群家丁上台将人逐一扶下台去。展慕瑶眼中含泪,恋恋不舍地松了慕明的手,也随众离开。丁月华一同下台,到得门边,突然拉了慕瑶把,低声道:“九姑娘先到城内的崇晏客栈安顿,晚些我来找你。”接着目送她离开。
% H) X& B* @7 T+ A- B+ F( ^面对众多女眷开始歇斯底里地代夫代子求情,展望麒连半眼都未投去,径直盯在了一干大老爷们的面上,从老扫到小,不带半分感情地言道:“子不教父之过,怎么,还等老夫一个一个请你们去领家法不成?”
: E' r8 V5 Z$ E& f一句话说完,整个匠心阁的展家男人退了大半,七个老爷辈的更是一个不留。老太爷虽说的是父之过,但做祖父的如何能逃避责任?
* ?$ R' N1 P: r' Y1 q- ^当后堂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笞之声,整座楼阁除了展家女眷忍不下也要忍的低泣,便是再也没有其他响动了。
# s/ T8 H0 p* m; D$ W% D5 m: k杨宗保心中唏嘘,只当那展望麒是个慈爱长辈,竟不想行事作风如此雷厉风行,恐是比起杨家老祖宗佘太君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平日的宽容怕是为了让这一干小辈暴露自身问题的障眼法吧。
+ D( \( w& E7 L1 N) I7 L) W望了眼展昭,心思突然多了点玩味。在京里,虽与展昭并未多做接触,但也听闻他是个宽厚和善之人,与人说情的事不在话下。适才惨状本以为他会出手阻止,不想却淡的很。难道真如赛堂森所言,他家少爷与展家人不睦?又或是逐走的人的确犯事良多,展昭多少赞同展望麒的做法?难怪直到展望麒一再逼迫展慕瑶,展昭的身子才略动了一动,怕是起了恻隐之心,不过在他之前倒是玉竹和天霸这两小子忍不住动了两动。* n3 K7 B8 ^% I# S
再说那丁月华回转,竟没有去夜心那方位,而是看似随意地站在了展昭身边。有意无意地瞟了展昭一眼,她道:“我不算自作主张,抢了你露脸的机会吧?”- b& b- b( m4 K. ]: k! i8 G1 X
展昭不解:“展某不明白丁姑娘的意思。”
; D) x7 v% e# K1 k E. h! C3 [+ ]“障碍既然扫清,接下去自然是要宣布下任当家的人选了吧。展大人难道不是其中之一?”
' C( V; a2 [7 @# w* |2 o. `+ b7 Y展昭不置可否地看向丁月华,只觉得这女子的心思当真深不可测。
0 }7 ]( |& v- V8 k0 f" v/ h果不其然,展望麒哈哈几声豪笑便一扫先前的压抑:“让众位见笑了。人说家丑不可外扬,不过展家没这规矩,是骡子是马,只有上了道才见真章。老夫在大庭广众下行此家规,也是盼众位能做个见证,望继任的展氏当家能效法约束族人,莫要堕了我展家的名头。”忽一转身,冲着剩下的儿孙。“都听明白了?”
( l/ _+ H. v" }# U9 k9 B& p众口一词:“谨尊老太爷教诲。”
3 h5 t# r n( [“那老夫接下去宣布下任当家的人选,尔等可否会有异议?”
# S( U: o$ Y4 }. ?) t& K# `“不敢。”# a% }# Y/ k7 z Y, I w! I5 C
“好,那老夫现在宣布,展家的下任当家是,”四巡的眼最后定落在场外,一个任何人都吃惊的方向,“展昭,你上来。”
" S4 J; Z& R+ K6 q展昭愣在当场,根本没有动作,倒是赛堂森大喜过望,过来猛推他一把,“少爷,老太爷让你上台啊。”展昭没有防备,人一冲,差些趑趄了下。: \" ~7 n. U) v) I" v
展慕廖大声道:“太爷爷,使不得。”
$ j# V& z2 a, `/ `“不是不敢有异议吗?”, h# p9 N' c8 D7 {; w
展慕廖气急败坏道:“展昭乃常州分家,并非金陵展家子孙,如何能继承祖业?”
; }+ E: z5 j0 U6 ^1 Z: ^“展昭之曾祖与我乃手足之亲,当年若非他无意继承家业,这展家基业也未必会落到我手里。什么分家本家,本都是一家。有何不能继承。”见展慕廖还要再辩,喝道:“你急什么?让老夫把话说完。”看了眼慕明,招手,“慕明,你也过来。”/ P( {/ }! T; X' c
此时展昭恰登到台上,于是展望麒一手拉了一个,向众人道:“这两人便是老夫选出的新任当家。当然,真正的当家只能有一人。三个月!三个月里,他们两人就是我展家的代当家,任何展家子弟当从他两人调遣。”
, m R% b2 b8 W2 G“老太爷,如此大事,展昭实在不堪担此重任。还有三日展昭便要回开封,根本无暇顾及展家的事务。”
/ G8 u4 ?% l) O% [' z5 r( G, c5 Q展昭急切的推脱之词被展望麒打断,只见他老人家笑道:“放心,当家之位并非是以身处当家之位的能力决出,”顿下,视线投向丁月华,笑得异常古怪,“丁大小姐,他们二人谁能做我展家的当家便由你决定如何?”0 r/ ?; S6 a9 _' n
此言一出,惊煞四座。俱不明白展望麒何出此言。倒是丁月华仍是神情淡然,看不出喜恶,却是能明白那匪夷所思的话意。5 R/ c7 j% D- \3 a; L. U: Q
“三个月后,只要你们谁能与丁大小姐缔结姻缘,这当家之位便是谁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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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六)
+ `7 }6 {% d, z1 u' Y: F杨宗保自问一向都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,只是今夜当黄天霸拎了一坛酒出现在房门口,他便知道瞌睡虫已经被赶跑大半了。难道是还不死心干娘的无端失踪?杨宗保叹口气,心知天霸本就不是那种容易打发的主,只得开了门放他进来。3 t9 V7 ~4 w3 s6 f
天霸进屋,环顾一圈后笑道,“果然待遇不同,展家为我与玉竹准备的房间还真是和大哥的不好比。”
5 z9 F8 W5 u, C' @“无事不登三宝殿。有话就明说吧,可千万别拿我这做哥哥的戏耍。”
; j: |- I2 m( V7 k天霸又笑了笑,也不说什么,而是径自进了里屋,将酒坛放在桌上,拍开泥封。“宗保大哥是痛快人,所以今夜是天霸前来。不过正如玉竹所言,这是我家的事,不该累大哥牵扯进来,所以若是天霸的问题为难,大哥可以不答,只需饮一口酒作罢,如何?”
- @0 T+ Y8 U6 c& [+ p3 [- r宗保上前嗅了嗅,戏谑道:“没再多带一坛子?我的酒量虽不好,只此一坛花雕,可灌不醉我。”也不等天霸接口什么,径自提坛灌下一口去,然后放下,拍了拍天霸的肩一同坐下。“我从来都是把你们当成我的亲兄弟看待,只要是我知道的,而且能够告知你们,自当言无不尽。”
" u: Z- t" T) x3 N- c7 J“多谢大哥。”天霸有一丝感动。他不是拖泥带水之人,正了正神色,立即进入主题。“娘失踪的三个月,可有来找过大哥?”
! Y9 T; l' L1 J a杨宗保想也未想便答:“有。”
2 g( h$ v( o& Y9 ]0 R) `7 x4 e“找大哥做什么?”, N2 A0 f E8 U' p
“要我找一个人。”
; H6 o' f; x/ s5 c: K9 ~“是谁?”! d" r# z2 u7 E; N% z5 q$ c
宗保看了眼桌上的酒坛,无奈地提起灌了一口。
* ^4 V! ~; H' R$ Y0 }; @天霸也不显焦急或失望,而是继续问道:“娘要大哥找得人可是在展家?”$ W; t) x+ g: ^9 \" a
宗保一愣,突然发觉也许天霸比想象中要知道更多。斟酌片刻,才道:“我不能确定。按理说应该是,可我至今还没有找到。”4 |; o0 Z! I' Q! ^9 }. M) s7 W1 y
这回轮到天霸陷入沉思,良久,他才抬起迷茫的双眼。“那也就是说,我娘真的与展家有过节?……”
6 ~0 }/ C2 g4 \/ l3 q) e) o! e" w“天霸,你这是怎么……?”宗保吃惊不小。
# \) b( X3 W( I! K* I“大哥可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?”天霸突然拿起酒坛灌了一口,随后望向窗外。“大哥是知道的,娘年轻的时候得了重病,然后就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了。可是偶尔会头痛发作,每当那个时候娘就会低低的哭叫,只有被爹安抚才能有所好转。而最近一年,这种情况更为频密,只是娘却不会再叫爹,而是偷偷躲到房里写着什么。我和玉竹一直都不清楚娘写了什么,因为每次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把纸烧掉。直到娘失踪前一个月的某一天,我抢在爹之前将东西偷了出来,然后玉竹腾写了一份,这才保存下来。”* `! L A. W2 \6 T# {! v0 N
“干娘写了什么?”
% j ^' V( S* d+ n" ]“只是一串人名。起先我和玉竹也是一头雾水,直到娘失踪后,我们到处调查,才了解到原来娘写的都是展家的人。现在听大哥说娘要你找人,想必娘的大仇人就躲藏在展家,是吗?”7 ]: c" v @; A+ L' F6 n. t* `8 m
宗保无奈摇头:“不是。干娘要我找得不是什么仇人。”7 ]% t- n+ k- Y$ x& m4 r1 m2 Q5 q
“那是什么人?”% Z6 L( Q" c& @- f$ @" l" ]
欲言又止,宗保拎起酒坛喝下一口。然后起身,拍了拍天霸的肩头,语重心长道:“天霸,关于这个你们两兄弟不要再去追究,到了适当的时候,该让你们知道,你们自然会知道。”
9 U: X# ~$ C, ~+ |/ A% a8 K: L“我明白了。说好不让宗保大哥为难的。”提罐便往口中倒,“天霸敬你。”喝罢把酒坛当空抛给宗保。两人相视一笑,互相敬起酒来。
' l$ n) @ V/ @4 R' b, V. s6 _眼看一坦酒已经干空,杨宗保才略带了然地挑了挑眉道:“今夜你来找我怕是不止为我这些问题那么简单吧?”) _. S: F4 s* F1 m1 P7 E8 ~
“大哥何以有如此想法?”
( Y2 p3 u% i5 f/ j5 W) w4 b“酒已空,却还不见你告辞,想必还有什么事没有说吧,”
- M6 w; M# L& K5 p7 a1 q天霸笑笑,惬意地往宗保床上一倒,道:“要说的事的确没有,不过赖在大哥这里倒是为了等一件事。”
9 S4 O, b9 Q$ {/ G“什么事?”# e5 T1 b4 O1 u! Y
神秘地眨眨眼,俊美的面容上尽是戏谑之色:“自然是……趣事咯~~~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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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O/ w' c+ i8 B; O. {2 V# p2 q# p) J展昭看着依在他房门外一脸惬意地仰望星空的唐玉竹,似乎有点明白过来先前晚膳黄天霸敬酒时说的那句“玉竹就劳烦展大哥了”的含义了。9 w: j. H% p0 ~8 ]7 n2 e$ t
展昭关了门向外走,果不其然唐玉竹跟了上来。于是展昭停步,回头,“找我?”
! F& ]9 A- k& t4 e玉竹浅笑:“算不上。只是今日展家老太爷大寿,好戏连连看,白日才唱罢,这会儿又有人粉墨登场了,玉竹实在不想错漏了哪一出。”抚了抚手中的箫,又道,“再者,若不找个有力的人作证,只怕到时看戏不成,反倒被搅和进去,误当成戏子,便不好了。”1 [9 @. j1 L2 d2 ?+ J7 C
展昭笑道:“唐兄弟话中有话啊,有什么你不妨开诚布公。”2 M0 I1 d+ E' P1 M7 h5 m
“如此甚好。其实我和天霸早发觉,今日展府寿宴混入不少有小动作的闲杂人等。那于展老太爷这样的高人,更是眼不容沙了吧?所以匠心阁那一出严惩,明里是为了给儿孙作规矩,其实怕也是为了警告那些外人莫要小看了展家的手段。只是有一点让我奇怪,为何展府留客不留那些熟人,却偏偏留些形迹可疑之人,譬如……我们兄弟两人。”( ?; o0 p) U7 l0 s
“你怎么想的?”
$ j( z! k, Q, E5 A: r1 f“能想到的自然是肃清咯。与其放虎归山,不如一网打尽,展老太爷的霸主本性可是一点也不藏着掖着。”$ N; @- X% X! L$ R
“唐兄倒是观测明透的很呐,不过你真正想说的是老太爷错看你们了,然否?”
3 i9 B: I7 b% S% X* L“和展大哥说话果然痛快,玉竹不妨把话说的更白一些。”唐玉竹顿了顿,继而神秘地一笑。“我们兄弟绝对不是冲着月海而来。”- W/ L0 S6 d- F! c+ g
展昭听到“月海”两字,微微色变。“你们也知道月海?”
! [$ S' Z+ E5 k3 ]6 @6 Z2 o1 L“展大哥无需紧张,不过是听那些可疑之人偶一提及,至于是什么我兄弟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。”
7 Y; y$ r9 {/ b7 L8 V“听人提及?……”展昭心头一凌,突然出手攻向唐玉竹。唐玉竹被攻了个措手不及,想也未想便对了一招,接着施展轻功退开,微愠道:“展昭你是何意思?”
$ }8 C- L4 |+ Y, O) L; {9 T0 g展昭罢手,竟是笑了。“果然有两下子,难怪能听到月海的事。”
8 H) J, e' [6 V“你疑我?”3 F% g9 O8 W1 ~* E
“不疑。”展昭的回答有些出玉竹意外。只听展昭继续道。“月海之事想必是你二人偷听到的。不过那些人功夫不弱,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并不被发觉,只怕你兄弟的功夫还在其上。再者,即便是在可疑的人中,你们也格格不入。杀手是不可能有象你们这样清澈的眼神的,而且也不可能有尔等如此引人注目的容貌与举止。所以,唐兄弟大可不必拖我当什么证人,因为老太爷根本不曾疑过你们。”6 E% o/ J+ Y) N3 c* E
“那何以邀我这两个不相干的留在展府。”
1 ~5 a3 X7 |# d4 r3 J“这展某便不知了。”南边突然传来鸣锣,随后嘈杂渐起,展昭淡淡一笑,望向唐玉竹。“怎样,有兴趣去一看究竟?”9 Q ~+ Q9 I+ G/ U9 w
“求之不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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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赶到之时,匠心阁外已经战做一团。数十蒙面的黑衣人与展家子孙、家奴交上了手。不见展望麒及七个老爷辈的坐镇,只有一个展慕明面目清冷负手站立。见展昭到来,展慕明嘴角微勾,淡然一笑:“堂兄赶的巧,好戏正开罗!”复向前两步,冲黑夜中的某个方位朗声道:“五行门主,好大的手笔啊。前前后后明里暗里安插了近百人,却不知是我展家哪个人的项上人头值得五行门如此大费周章?”
5 s# N* X! I' i! S/ }身份点破,隐在暗处之人也无所顾忌现身而出。那人亦是一袭黑色劲衣打扮,不同之处在于领口由暗金分别勾画了五行标记,其面容白净,体态微腴,一双细长凤眼微微眯起斜视时总透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危险气息。% {% h _7 E) a; q3 p
展慕名笑道:“金门主这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。小可还以为我展家有什么不便您露脸的。”
4 f% F! K4 e7 m% i4 h9 a: v; M. @“是有些不方便。”说到“不方便”三字,五行门主金璜的视线冷冷扫向展慕名身后的展昭。见展昭一脸自若老神在在,遂冷冷言道:“不过底细既已被知晓,那也就无所谓方便不方便了。看来是金某疏忽,只以为掩藏地神鬼不知,却不想还是叫老熟人给认出来了。”
' p8 ^2 u# B! x9 A% l展昭耸肩望天:“本不欲坏了门主兴致,只是……五行门最近的生意是接的多了点。展某亦是无奈,我也不愿老办你们五行门的案子啊。”说到最后,叹息转为略带孩子气的嘟囔,惹一旁唐玉竹没忍住,“噗哧”一声喷笑出来。$ D& v: y9 Z0 ~6 z9 V( y
唐玉竹这一笑算是彻底落了五行门主的面子,惹那双包含危险的凤眼眯得更为细长,隐隐还透出杀气。展昭心头一沉,立时换上戒备的神色,不着痕迹地挡在了玉竹身前。语调却不改先前的轻松惬意。“容展某姑且一猜,五行门虽然一直以来做的都是暗杀营生,只是这一次前来金陵并非为了夺命,是也不是?”. E# E" _8 x7 l/ F5 a
金璜高挑剑眉:“何以见得?”5 g. E& a+ S2 t5 {
“你五行门杀人夺命,一取之‘勇’,技高者,在明在暗,皆可戮人于刃下;二取之‘奇’,出其不意、趁其不备,防不胜防便是个中诀窍;三取之‘精’,暗杀之术布置用人贵不在多,相反,越精简越好。偏偏,门主此次行动,皆有违惯例。所率一众门下行动滞殆,一望便知并非五行门个中好手。潜伏之时破绽百出,别说展某,便是一旁不相干的人也一早瞧了出来。”说到此处,略作停顿,朝身后唐玉竹貌若顽皮地眨了下眼。“再者这过于庞大的人数么。搁在眼里实在觉得疼得慌。” : \9 g& `% n" m6 ]/ `) J7 ^/ Q
展慕名道:“展家虽算不得什么豪门世家,也不是任由别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闲庭野地,你五行门想改行什么时候都行,但若把主意打到我展家的东西上,玩什么声东击西的把戏,小可倒是奉劝一句。”眼神突然一利,语调逐渐冷却下来。“好走!不送!”
, Z* z- E; d/ Y+ W金璜额头青筋微微爆起,双眼眯得更紧,几乎只剩下两条眼缝。只是须臾后,他突然眉头一舒,放声大笑起来:“有意思,有意思。不愧是展老太爷选出的下任代当家,果然都有些门道。看来我使得那小小不入流的伎俩早已被尔等识破。我所探得的所谓藏宝之地也从头到尾是个陷阱。”看向不远的某处泛出的火把的红光,金璜脸上竟不见丝毫怒容。“只是,展家的小子,你们也未免得意的过早了。”$ v Q$ z3 U& R% T
展慕名道:“什么意思?”5 B3 d5 |6 f: g. g3 b' `
“我五行门从来只杀人,不盗宝。只是这次的委托人与我有些交情,即使不杀人不盗宝,我也要卖她这个人情。”% S0 G+ e# t9 ^
展慕名心下一沉,还待开口询问。却忽然被一旁展昭拉住。7 o. o% |6 U# t" K
“糟了!还是中计了。”5 D7 r0 I4 ]5 w ~0 K
展慕名一时反应不过来。“中什么计?”还待追问,展昭早已施展轻功往东边去了。
( |& _- ?( `# v; X; Q- o0 o唐玉竹本要追上展昭,哪想展昭轻功卓绝,转眼不见踪影。无奈,只能推了推还愣着的展慕名。“你可真是当局者迷。还没明白吗?这五行门不管哪一批人马都是诱饵,为的是掩护真正的盗宝之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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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本帖最后由 团子 于 2009-1-4 21:30 编辑 ]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