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原创]《天霸传之盗御马》（十一章下）

一笑而过 · 发表于 2005-9-23 08:56:27

酒是纯正的东北烧刀子，入口是割喉地烈。大碗筛酒，却没有任何下酒的菜肴。这种喝法，大概也是关外过人豪气的最好证明。三大碗酒下了肚，天霸的身上仿佛着起了一把火。
他低了头，面容沉静如水，暗中却早将这厅上二十几个山匪喽罗收在眼底下。
他不动，是因为，始终有一道慑人的目光，一刻不离地罩住他。
窦尔镦乜斜了双眼，眨也不眨地看着坐在自己右手上座的这位年轻人。江湖生涯三十多年，走南闯北，他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个年轻人，远不会像他说的那样轻松简单。他年纪虽轻，但骨子里有着一种令人生畏的气息，窦尔镦莫名地感到隐隐的威胁！
更让窦尔镦放不下心的是：这个年轻人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！
这感觉就像一个阴影，在他的脑海里飘来飘去，却始终抓不住。
屋里的兄弟们随意说笑着，但年轻人却一直没有出声，就是与他身边那个同伴，也没有说过一句话，却似在专心地喝酒。
“镖客，请！”窦尔镦向天霸举起了酒碗，天霸举酒相迎：“多谢寨主盛情。”
“镖客年纪轻轻，真好功夫！不知师承哪里？”
天霸淡笑：“让寨主见笑了，在下是家传的功夫。”
“哦？窦某十多年前也是在中原武林结交了众多朋友，怎么就记不起有位姓王的朋友这般好身手？请教令尊大名。”
天霸脸上如常，心中却暗恨这个姓窦的老奸巨滑，不由更加了小心：“家父故去多年了，不提也罢。”
窦尔镦一双深目眯得更甚，嘴角动了动，却笑了笑：“来，喝酒。”
天霸一振衣袂立起身来：“我兄弟到此多有讨扰，借花献佛，我敬窦寨主和众位英雄一杯，山不转水转，以后无论在哪里遇见，还请诸位多多帮衬小弟。小弟先谢过了！”说罢，一扬手酒到杯干。
众人喝彩一声，也纷纷喝了碗中酒。
窦尔镦不禁微微点头，暗中赞赏年轻人的行事风格。心思一动，继续试探。
“王贤弟不仅功夫好，这行事言辞无不让人佩服，真是英雄出少年。想来走镖颇多幸苦，风里来雪里去，不得安稳。不如王兄弟在咱们寨子里落下脚，以后和大家伙一道，占山为王，大碗喝酒，大秤分金，岂不快活！”
郝天龙一听先高了兴，叫道：“好啊！像王兄弟这样好人才哪里去找？若能成了自家兄弟可真是太让人高兴了。王兄弟，你就答应了吧！”众人也纷纷随声应和。
天霸忙拱手笑道：“多谢寨主高看在下，谢谢众英雄抬爱，只是小弟恕难从命。”
窦尔镦冷笑：“是了，想是你瞧不起我们这些落草为寇的！”
天霸再揖：“岂敢！寨主是这世间少有的奇男子伟丈夫，谁敢看不起？！只是有三个缘故：其一，咱蒙总镖头提拔重用方有出头的一天，如今贪图快活舍他而去是为不忠；其二，走镖危难，有好兄弟们相伴左右，若咱舍了他们留下安享太平，却让他们替在下护镖，随时以性命相搏，是为不义；其三，家父曾有遗言，不许我因贪富贵而玷污了清白家世，若我违了此嘱，是为不孝。若果真成了不忠、不义、不孝之人，咱还有脸在这山上待下去吗？”
这一番话不卑不亢，字字在理，只说得周围一片叫好声。
窦尔镦忍不住连连点头：“好汉子，真正光明磊落。其实你若就这样应了上山，我还就看不上眼来。而如今，俺才真是要高看你一眼了。来，王贤弟，窦某敬你一杯，若不嫌弃，你就叫俺一声哥，咱就交个好朋友！”
酒酣耳热，这酒已经喝到了十二分的时候。
窦尔镦“咯咯咯”地笑着，对天霸道：“贤弟，你不贪钱财安逸，我看着你也不像个离不开女人的，你说说看，这世上是不是没什么东西能让你动了心的？”
天霸绯红着面颊，双眼却愈发地明亮：“寨主，你可别说，这一路上，还真有个东西让我大大地心动了！”
窦尔镦听他这么说，可来了兴致：“哦？能入了贤弟青眼的，是什么东西呀？”
天霸觑着他说：“那一日，咱们一行路过马兰关的时候，在住宿的客栈里，大家伙都睡了。咱正检查着货物，忽然听到一声马嘶——嘿！这一声当真是清若龙吟，与众不同啊！咱就顺着声音去寻，只见槽头上拴着一匹马，通身火红，好像赤兔重生一般！一见此马，不瞒窦寨主，咱可就起了邪念了，一心的想把这马弄走……”
窦尔镦听到这里，不由得前倾了身子，圆睁双目，连声道：“那你可得了手了？”
天霸一顿，接着“哈哈”一笑：“就是终于没下手呀，咱是想了又想，这马弄到手不难，可难的是这么大的活物带不出去也是枉然，若是被官府追查出来，岂不麻烦的很？”
窦尔镦忍不住轻蔑地一撇嘴：“王贤弟，窦某刚才还赞你是条英雄汉，却不想竟这般缩手缩脚地胆小怕事。”
天霸假装不悦：“寨主怎这般说话？”
窦尔镦一甩皮大氅走了下来，来到天霸眼前，高声道：“男子汉大丈，想干就干，生死尚不惧，又怕的什么官府。”
天霸冷笑：“可惜了，若是寨主在场，一定不会像在下这般胆小了吧！”
窦尔镦又眯起深眸：“咋的，王贤弟你不信窦某的话？”
天霸只是冷笑，并不回话。
“好，”窦尔镦一摆手：“俺这里到也有一匹宝马良驹，请王贤弟看上一看。随我来！”
天霸闻言，不由暗地握紧了双拳，面上却丝毫未动半点声色。

屋外雪地上，一片冷清洁白，天色好像阴沉了不少，风也愈发地冷了。
不一时，便有人牵了一匹雪青色的马来到众人面前。看那马果然不凡，高大雄骏，意态从容。
朝思暮想的御马就在眼前了，天霸心似鹿撞，按捺不住激动，忍不住跨前一步。
窦尔镦斜睨着天霸，得意地道：“王贤弟，此马如何呀？”
天霸点首：“果然好马，相比之下，我看到的那匹马真真是粪土了。”说罢，就手轻抚着马的鬃毛。
窦尔镦继续道：“王贤弟，你休要怪窦某说你胆小，你可知这匹马是从哪里盗来的？”
天霸眯起眼：“寨主，听你言下之意，可是从官府中盗来此马不成？”
“哈哈——，官府算得了什么？这匹宝马乃是窦某自皇帝老儿的禁城大内中盗来的御马！”
此言一出，天霸勃然色变：“寨主此话当真？”
窦尔镦正色道：“男子汉大丈夫，敢作敢当，俺绝不会诓你！”
天霸微微点头，将身子靠近了御马，一手扶着马背，一边觑着窦尔镦道：“窦寨主当真英雄了得。这皇帝的御马却不知骑起来有多少威风？”说着，他突然一探手从马夫手中掳过了丝缰，右手一按马背：“让俺先试了一试！”说着，天霸的身子已经拔地而起，直向那马背窜了上去。
却听一声大喝：“且住！”那窦尔镦已经抢上来阻止，但见着天霸身手敏捷，堪堪就要抢上马背，窦尔镦又急又怒，一掌直向他后心劈下。
天霸听得耳后掌风，欲想硬拼着挨这一掌也要抢了这御马，却不想那马极是灵敏的，被窦尔镦掌风一逼，低啸一声向旁一闪，天霸不料这一闪，手臂上被卸了力道，身子下坠，眼见抢马不成，便顺势向后一纵闪了窦尔镦这一掌，站稳了脚跟冷冷看着窦尔镦。
窦尔镦早一手拢住了丝缰，横身挡在御马之前，怒视着天霸喝道：“呔，镖客，休要莽撞！”回手将马交给马夫：“带了回去好生看守，若有闪失看我劈了你！”
说罢，怒气不息，大步回了厅屋。
眼看功败垂成，天霸暗暗咬牙。朱光祖悄悄在后面一拍他，使个眼色一呶嘴。天霸恨了一声，转身再跟了进去。

窦尔镦阴沉了脸，一踏进屋内，恰看见那只老猴正踞在案子上，捧了窦尔镦的酒碗一径地啜舔。窦尔镦怒吼一声，一步上前揪住猴子脖子上的铁链，骂道：“畜生，给了你脸了！这儿没你占便宜的，再敢伸你的猴爪子，我剁了你！”说着随手拿起酒碗劈在猴子头上，那畜生立时头破血流，“吱哇”连声惨叫，拼命钻到桌子底下躲藏。
天霸也阴沉了脸，强压着火气，慢慢坐了下来。
一时间，大厅里好似冰冻了一般，空气丝丝地冷，惟有窦尔镦盯着天霸的眼神，在冒着星星火花。
窦尔镦道：“镖客，原来你也不是个胆小的。”
天霸轻哼：“本来也不是胆小的。”
窦尔镦道：“虽不胆小，却也不是个英雄。”
天霸道：“似寨主这般地英雄，咱不敢恭维。”
窦尔镦眼里冒火：“这话怎讲？”
天霸道：“寨主你盗了御马，在这江湖之上成就了英雄之名，逞了这一时的勇气，却不想给你满寨的兄弟招来这天大的祸事，你不知道这是满门抄斩的罪过吗？为了成自己英雄之名而置兄弟们于危难，是为不义！这让在下如何能敬服你呢？！”
窦尔镦傲慢地一笑：“镖客，俗话说‘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’，窦某敢进大内盗御马，就不能让兄弟们受了连累。哼哼，莫说这天高林深官家找不到俺，就算是找到俺，他也断找不到这御马。不出一个月，俺就让江湖和官家全都知道，这御马是被谁家盗了去。”
天霸凛道：“是谁家盗了御马？咱怎么听不明白寨主的话呢？”
窦尔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天霸：“王贤弟，你我一见如故，俺也是很瞧得起你，如果你不想招惹这天大的祸事，就记住了：这盗取御马之人乃是江苏泰州的黄三太！”
天霸一震：“江苏泰州黄三太？却不知这关黄老英雄什么事？”
窦尔镦道：“呸，那个老杂种的，哪里配称英雄？他根本就是畜生。”
天霸的脸色铁青，眼迸血丝，咬牙切齿。朱光祖暗暗心惊，暗暗伸手抵住天霸背心，微一加力按住他微微发抖的身子。
天霸忍了又忍，哑声道：“想来寨主是与黄老英雄有些过节，才以盗马相害。”
窦尔镦也咬牙切齿道：“俺与那老畜生之仇不共戴天，”说罢，阴冷一笑，“俺杀不了他，皇帝总杀得了他！这次，俺要叫他全家都寸草不留。”
天霸怒极反笑：“哼哼，寨主的算盘打差了，你可知道那黄老英雄早就仙逝多年了么？朝廷断不会相信他是盗马之人！”
窦尔镦闻言脸色大变，腾地站起身来，直瞪着天霸：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？黄三太他……死了？他死了？”
天霸冷笑：“正是。”
窦尔镦失魂落魄地呆在那里，仿佛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，又仿佛费劲心力却只得一场空，不知是该怒、该恼，还是该喜、该悲。
忽然他一伸手，将躲在桌子底下的老丑的猴子拎了出来，一手捏住猴子的脖子直拎到眼前，眯起双眼，低声道：“三儿，你听见了吗？黄三太他死了。”他一边说，一边的手上用力，猴子被掐得双眼翻白，舌头直伸出来，窦尔镦却毫不放松，冲着猴子大骂：“你个畜生，黄三太，你他妈为什么这么早死啊，我还没找你算帐呢，你他妈死了算什么！”说着，他一挥手将已经半死的猴子摔在地上，举起碗来照着猴子猛砸下去。只听一声惨叫，老猴子脑浆迸溅，两腿一伸死在地上。
窦尔镦狂笑，指着死猴子疯狂叫道：“看，你们看，黄三太死了，这个老畜生终于死了！”
天霸忍无可忍，大叫一声，起身抬脚将面前的桌子踹翻在地。
朱光祖知道再也按不住天霸的怒火，只得一纵身跃在他身前护持。
“窦尔镦，你欺人太甚！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，你家黄爷爷在此，有本事就来找我算帐吧！”
窦尔镦狰狞道：“果然不是个善茬子，从你一上山俺就看你不地道，说吧，你到底是谁？”
天霸傲然道：“黄三太的儿子，你的冤家对头黄天霸！”

广陵散绝 · 发表于 2005-9-23 10:21:11

哈哈占一先~~~~
抱抱一笑姐姐从北京回来就一直米有见到你的文~~~~~~~~~~~~~咔咔 
终于有心填土啦~~~~~~~~~~~~~~~~~~
天霸好帅 哈哈哈 早就料到 照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沉得住气 果然发怒了 
好喜欢他撩袍子敬酒的那里神态气质什么的都活脱脱出来了 
不过窦尔敦也是个火辣辣的直性子估计这件事情是个好收场呢

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-9-23 10:49:04编辑过]

ebya · 发表于 2005-9-23 12:57:51

這章讀起來好痛快，天霸和竇某人相互試探，緊張緊張。幸好竇某人一開始不知道天霸底細，天霸試出御馬的智謀真是高呀。看到這兒好想找原著來看，聽說有四百多回呢，也有盜馬案~~下文出來前先過過癮~我記得第一回天霸監斬時走脫了一名歹徒，那個人還會不會出現呢?

一笑而过 · 发表于 2005-9-23 14:42:15

小广：
你还不知道姐姐在忙什么？7月刚忙完，他9月又来一回，我们几乎人仰马翻，操持活动很耗精力的说，不是未名姐姐催着，都忙写不动了。窦某人，不是好人，起码在我文里不是好人，但也算磊落，不过最终还是天霸胜出。
ebya：
谢谢夸奖，一笑写天霸是写得很用心的。呵呵，俺劝你别看原著，那里面的天霸，我晕。而且情节写得颇为搞笑，与周星星有一拼。举个例子，本文第一章“黄天霸护囚静海城”就是原著里的，但是啊但是，书中是天霸将犯人给看丢了！（黑线）

另：真是好记性，那个人有大用呢，只是在这里不出现了，他是第二部《天霸传之三探齐星楼》的主角。

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-9-23 14:56:49编辑过]

风清云淡 · 发表于 2005-9-23 19:12:23

我又米占到～～～

广陵散绝 · 发表于 2005-9-23 19:41:29

抱抱姐姐哈哈哈是啊辛苦了辛苦了厚厚~~~~~~~~~~~~捶捶背~~~~~~~~~~~~~~~~~~~~~~~米关系姐姐慢慢写 ~~~~~~~~反正这个文文绝对值得等偶还舍不得一口气看完呢~~~~~

说说而已哦表真的慢慢写哦~~~~~~

芹菜 · 发表于 2005-9-23 20:08:19

<DIV class=quote>以下是引用广陵散绝在2005-9-23 19:41:29的发言：

抱抱姐姐哈哈哈是啊辛苦了辛苦了厚厚~~~~~~~~~~~~
捶捶背~~~~~~~~~~~~~~~~~~~~~~~
米关系姐姐慢慢写 ~~~~~~~~反正这个文文绝对值得等偶还舍不得一口气看完呢~~~~~

说说而已哦表真的慢慢写哦~~~~~~</DIV>

鸽子广你居然还有脸催我们一笑姐姐写文,哼~自己做图拖的跟什么是的
BS
自己先把图交了才有权利催人~

ebya · 发表于 2005-9-24 14:02:13

<DIV class=quote>以下是引用一笑而过在2005-9-23 14:42:15的发言：

小广：
你还不知道姐姐在忙什么？7月刚忙完，他9月又来一回，我们几乎人仰马翻，操持活动很耗精力的说，不是未名姐姐催着，都忙写不动了。窦某人，不是好人，起码在我文里不是好人，但也算磊落，不过最终还是天霸胜出。
ebya：
谢谢夸奖，一笑写天霸是写得很用心的。呵呵，俺劝你别看原著，那里面的天霸，我晕。而且情节写得颇为搞笑，与周星星有一拼。举个例子，本文第一章“黄天霸护囚静海城”就是原著里的，但是啊但是，书中是天霸将犯人给看丢了！（黑线）
另：真是好记性，那个人有大用呢，只是在这里不出现了，他是第二部《天霸传之三探齐星楼》的主角。</DIV>
原來還有第二部~~太好了，手舞足蹈ing~~原來施公案原著就有搞笑風格，難怪施劇搞笑的成份很多。幸好編劇沒有惡搞天霸，頂多是被弄得哭笑不得(燒餅裡被逼婚，父子裡穿上門衛服躲在房裡不敢見人)，一直都粉帥~~
我想看原著是想看看天霸是如何入公門的(別提天若有情)，還有他和施公的關係，華視拍的施公奇案這方面的處理真的粉棒。
一笑JJ認識未名呀~~下次見到她可不可以告訴她我們狂愛她做的天霸MV「我愛上了英雄」，簡直要瘋了。

一笑而过 · 发表于 2005-9-26 08:27:06

ebya：
我会告诉姐姐的，她一定很高兴。姐姐的MV真是一级棒！
关于原著吗……哼哼，你丝毫也无法从里面找到电视剧的一星半点，那里面除了名字都一样，人物完全都不同，只怕你看了反而会对天霸这个人物不喜欢起来。老大的过人之处就是将这个人物完全地、彻底地重塑了一次，若不是他，我想我是不可能爱上黄天霸的。天霸为什么入官府？书中写的就是不想当贼人了，想混个好出身。你认为这个答案怎样？而且那里面根本没有天地会的事。

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-9-26 8:28:19编辑过]

TINA · 发表于 2006-12-11 19:50:4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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