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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4-10-27 10:52: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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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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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z7 ~: P" \, X) A$ T妇人右手拂向苏苏面门,半空中手势飕地弯转,改抓她的右臂,腕指伸得笔直,快如闪电。 2 e8 L K1 E0 K6 ~6 b) e
苏苏一直都站在窗下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,却没有惊慌失措。
8 O4 t" p* m7 T+ Q; t4 @妇人注意她已经很久。她做事向来极为谨慎,从不会轻视任何人。 * B5 L7 x8 z% T6 r' ?/ H! w$ O
出乎意料的,一招得手,苏苏只来得及本能地向旁闪了一步。
+ e7 _4 v# ~1 Q Z. L5 A1 Q, o她居然不会武功!
0 E( m9 C0 H; S妇人的心里一阵狂喜,挟着苏苏掠回到紫面老者的身边:“展昭,你那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现在在我们手里。大家让一步,现在放人,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。” ( u& M3 _' y; V# D
“苏苏,你在他们手里?”展昭的表情有些奇怪。
) d9 ~! |1 C, {- N“是啊,展大哥。”苏苏的嘴唇都白了,眼睛里却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狡黠。 . y- V, L) J5 `( p3 B
“她在你手里又怎样?”展昭转向那妇人。 A2 n- ^( d% F
妇人怒道:“少说废话,难道你不担心我们把她……” 5 D# g4 r. P, m& J, {
“是么?”展昭的嘴角牵了一下,似乎想笑又忍住。
1 O+ H p% N/ o8 i& B4 `3 H: x紫面老者冷哼了一声,扣住苏苏的咽喉。不料一抓之下,内力运发不出,跟着脑海中一阵晕旋,眼前微微一黑,再提气,内息也提不上来。老者吃了一惊,暗叫不好,转眼看那妇人,她的脸上也是一片惊慌。 + I" `# {9 W4 g3 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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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嗨,省省吧。”苏苏一把拍开扣在自己咽喉上的那只手,径自走向展昭。 ( [4 l0 n' d+ u9 S, b' r% j" P
“哼!”揉了揉被抓痛的胳膊,她的嘴巴噘了起来,气乎乎地道,“你干吗一点都不紧张?就不怕我真的出事?!” 0 k, `7 e; i7 a& I* u( w( p
“怕,怕。”展昭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,“只是,你出事难道应该和我有什么关系么?”
) A! _6 h* N8 r9 w, k$ @" }3 s7 N9 E“你!”苏苏跺了跺脚,“不理你啦!”
( C& e6 }2 m0 g“呵呵,别闹了。”展昭笑道,“这回你又给他们用了什么?”
/ Y8 h% ] P) S$ M“不告诉你。”苏苏满脸的得意,从袖中掏出一堆的小瓶小罐。妇人和那老者在一旁看着暗暗叫苦,好玄没晕过去,“反正无色无味的,你自己猜。” 4 N3 q: O6 L9 q8 k( X' i. m
展昭笑了笑,转脸向阿敏和白玉堂:“两位应该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吧。” - m# w& \" G7 I& Y
白玉堂只急得满头大汗,心里骂了千万遍的死猫,臭猫,瘟猫,烂猫,可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。他现在不只不能说话,连动都不能动,那老者在展昭刚一出手时就点中了他的周身大穴。
: Y2 Q7 [' P A- I9 e# _" u阿敏的眼中终于浮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。 . `/ J8 l- d" k: @' D* A! B' y
; f; K6 ~* E# L苏苏凑了上来:“他们好像从进来就没说过话,行动也不方便呢。” 2 o+ P- ^' I+ C9 H9 v2 t3 Z
展昭皱皱眉,伸手点向白玉堂的哑穴。指尖触处,只觉对方的点穴手法十分怪异,竟不似中土所有。
6 [- K* V5 y O a3 c+ c“展大哥……”
9 w" w& ~2 Y7 g. a“大理段氏?”展昭的眉皱得更紧了,摇摇头,“这穴我可也解不开啊。” ( p0 k8 ?6 [4 D
“那怎么办?”
3 C2 X' L* d5 r s+ Y1 v+ |$ M2 w“如果十二个时辰之内不再补一指的话,穴道自己便会解开,倒是没什么大碍。不过你还是替他们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伤。” ( d' t4 x/ [) b8 ^( C4 u8 k
苏苏应了一声,上前替两人把了把脉。 ; _- O. G) w% ~7 h
“怎么样?” 4 M8 a5 w$ c. @) H
“他们还中了点毒。” * ?/ }. k% n' J' V3 Y$ C
“什么时候能治好?”展昭问。 8 ^$ D2 @" f s* E; X+ I
“啊?”苏苏吐了下舌头,“你也不问问是什么毒就要我治好他们?” & C* J" q, `2 u- p+ M
“你不行?” & G( Q9 I3 d, r
“谁说我不行!”苏苏秀眉一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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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苏苏,那两个人长什么样?”展昭问道。不知怎的,他刚才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,说不清,道不明。 - A9 k7 A ]. S: j1 [
“什么样?一男一女,年纪不大,很普通。”苏苏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们一下,眼珠忽又转了两转,“不对不对,他们说不准也和你一样,戴了面具咯!” - q5 Y: V( _, e' s* d& v3 j+ a/ z6 g2 Y, k
笑嘻嘻跑上前,一把揭开了阿敏和白玉堂的面具。 * W, o4 n3 j4 [* D
“哦?好漂亮的姑娘!”回头看了看展昭,“那个男的也很俊呢!” 5 b/ s- v i6 A, w
“是么?”展昭沉默了很久,“苏苏,你的纸笔呢?” 6 m& S& G. p( l7 Y b, D' @% q
: d$ a+ `; \$ t. L- ?阿敏拿起了笔,对手对她的看管并不如白玉堂那么严,至少她的一双手还是可以活动。而此刻,她拿笔的手却有些颤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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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白玉堂?!”
% c& Q) W% D! t3 Y% t“阿敏?!!”
8 s, T+ j; D' C纸上的五个字赫然在目,苏苏的脸上是难掩的讶异。 1 r+ d' }, C( U& G2 f5 J" N
“怎么了?”展昭听她久久都没有回音,忍不住问道。
. e9 D" F3 V0 o( a“啊,”苏苏回过神,“没什么,那个姑娘说她不会写字。” 0 o9 S2 g% B/ Y7 X ~
阿敏霍然抬头,苏苏看到了她眼里的不解与愤怒,还有一抹浓浓的悲哀。 $ {- I. R: s$ V M: q. \+ }
但是……苏苏咬了咬牙,转过了头。
5 g3 W% x" D5 T( x4 S4 u“哦,”展昭舒了口气,好像如释重负,又好像有些失望。他戴着面具,苏苏看不到他真实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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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渐渐降临, 天地间又回复了往日的寂静。 ; u% i2 G- i/ O7 _& C; U8 b
窗内, 昏黄的灯光有些飘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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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: A& \" h* F+ ?4 h1 \8 P苏苏推门走了进来。
2 W0 f8 [) K& q" [3 D/ k. A灯下, 展昭静静地坐着。 1 @- p/ L, ^5 Y$ p; {9 w
灯是他点的, 虽然他看不见。 6 B! m9 l5 X. e, r# \3 d. y3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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认识他是在三年前, 苏苏第一次磨着爷爷出了远门, 去了开封。城郊却碰上了劫匪。 ) f' f) z! A/ X. Z. e: P
很普通的故事, 他救了他们。 + @* h5 H% o/ P5 h" Z
很出色的年轻人, 这是苏苏对他的第一眼感觉。他只是这么站着, 却硬是与众不同。那样凛然的正气, 那样自然的沉着。
5 h; P) i0 B/ Q3 R, I3 P只是他的脸上笼着一层淡淡的灰色, 神色也有些恍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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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苏一直在跟着爷爷学医, 她看得出他中了毒。爷爷说那叫七绝散。配方只有七种, 但可供选择的毒药却有七七四十九种。没有施毒人的解药, 即便是爷爷也没有治好他。
* _* k: R7 {( V; w他没死, 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 - `6 J4 \2 n6 d' x' z
三年来, 苏苏拼命地找来各种医典, 拼命地和爷爷一块试那七绝散的解药, 只为了医好他的眼。 ; @3 _5 I* S1 O1 Q: l
苏苏忘不了, 他的眼睛曾经仿若暗夜中的星辰, 深不见底。
( M0 G0 b. o# C, h( p6 f/ S她从来看不透这双眼, 就像她看不透他这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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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他们, 他并没有隐瞒什么。 : S( ?% C- y" \# p
他告诉她他叫展昭。 ! @- n, s7 L1 u! U. K
苏苏和爷爷一直是远离江湖的, 但是这个名字于她却并不陌生。
1 v4 F! n0 m% U# t' w! R l! R开封府的包青天太有名了, 她听说过包大人的身边有个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就叫展昭。
$ [% A5 h% H) N" D是他么?
' I+ u& `. O; ]1 E他很少提及他的往事, 甚至戴上面具不再延续那段过去。可是苏苏知道,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。 " {; U& b0 k: E* \) W7 ] 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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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三个月, 他就会回一次开封,那里终是有他割舍不下的人和事么? ) e# k9 k. y8 ~& R9 A
他从不说他去干什么, 苏苏也从来不问。只是他每次去, 苏苏都好担心。 ' k6 `9 r7 P3 w4 B
爷爷总是最能看穿她心事的, 但爷爷说他只是把她当妹妹。真的么?
1 m Q% x! W% m: N# ?( w( q/ |苏苏一直很想亲口问问他, 却始终没有问出口。因为苏苏知道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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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E2 c7 O, M. X& h% s她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有另一个人。伤重昏迷的时候, 他会喃喃念着那个人的名字——阿敏。 , d; z3 S$ t; ^5 `$ |
0 H. O% a9 A U现在,阿敏就默默地坐在墙边,依旧美丽,依旧是女儿打扮。 2 s4 ?$ [. @" Z
苏苏很仔细地留意着她看他的眼神,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爷爷能看穿自己的心事。 4 ~1 i% C* a$ q# A' B
该为他们作点什么吧,苏苏想。转过脸,白玉堂正恶狠狠地瞪着他。从她隐瞒他们的身份开始,白玉堂看着她的眼神就像要把她给吃了。
+ l, ?5 O+ g5 R苏苏有些好笑。她知道这个白玉堂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她开始很用心的打听江湖上的事。白玉堂,他的欢喜冤家兼生死之交吧,原来像个大孩子,挺可爱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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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b# s2 m% Y$ K" |7 ^& \“又要吃药?”展昭闻到了那股药味。 & d( Y$ C3 K* f7 E* z& o
“是咯。”苏苏把碗一伸。
5 L) @- r y2 Z3 b; Z, Q“别太费心,我的眼睛早习惯了。” 0 Y9 t$ A4 c0 A! e- q, F
“爷爷才不是为你呢。”苏苏嘻嘻一笑,“他老说你的那个七绝散在他手里都三年了,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,传出去实在是砸他药王之王的招牌。” 9 S; w# V7 V7 b4 c4 ?; y
顿了一顿,她又道:“我告诉你哦展大哥,这次的解药爷爷折腾了可有大半年,一定能行的!” 1 Y: f' o' u, Z$ z
展昭心头一热:“真是,多谢苏老先生了。”
( R) C: X* L- u# c( t) s“什么啊?”苏苏又开始跺脚,“我呢?那些药可都是我采我煎的呢!” 9 @' C; N) C6 f7 E( C) {
展昭忍不住笑了:“好,好,也多谢你啦。”
' E: `* I3 a& G- d# B苏苏喜欢看他笑,也喜欢逗他笑。他笑的时候就像春天里最和煦的阳光,温暖极了。低下头,苏苏觉得脸又开始烧了。无意间,眼角瞥到了那一边的阿敏和白玉堂。 % ~, y3 J' e" \' G) _* r0 T- o
怎么了?白玉堂的脸上怎么一片惨白,没有一点血色? 阿敏的眼也是充满了惊愕。
7 b H( ^5 ~+ s3 u# L+ X3 Y$ T有什么问题么?
& @: W' p$ {: X苏苏心里一动:“展大哥,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你是怎么受伤的。”
/ }3 ]0 W& m9 k1 N# T5 T“怎么想起问这个?”
6 R0 I. m `6 [5 v+ A$ A; B6 @' J“没什么啊,人家只是想知道嘛。”
- L+ W' X0 G Z6 c“身在公门,抓差办案,那有不受伤的。”展昭轻描淡写。
P+ L) S' K9 C! C$ `5 @“那解药呢?打伤你的那个人没有解药么?”
+ y. w9 y# Z9 P O) v展昭皱皱眉:“苏苏,你今天怎么了?” & T% q! l6 L/ D6 p: f
“回答我啊!”苏苏有点急了。 + u1 q( c" W. a2 V2 C
“那人跳崖自尽了,自然是没有解药。”展昭淡淡道,空洞的眼神没有表情。 ( U8 g% X* t: Z, e" ~$ N9 X1 o
“真的吗?”苏苏盯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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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的吗?真的吗?展昭有些恍惚。虽然已经过去了多年,但是那一刻偶尔想起,依旧是惊心动魄。 % [; Y6 V& k# ?8 `4 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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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展昭,看到解药了吗?”涂善玩弄着手里的解药。
/ S' o6 D* P% O5 |* w7 _“涂善,把解药交出来。” ! }9 _, R. S# B5 e! K) ]
“想要解药?自己来拿!”涂善一声冷笑,突然向后跃去,展昭挺剑紧跟而上。他和涂善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了,两人的武功路数各自了然于胸。他知道涂善退后后必会再次抢上出手,他做好了准备。 & }$ x+ w5 p/ y$ W/ H
但这次,涂善只是后退,越退越快,越退越远。不远处便是悬崖,眨眼间,已到崖边。
2 U& s" d9 n9 w涂善并没有收脚的意思。 & N1 K" D$ k6 t: |, j
难道……? 6 p2 O U7 e! v" K1 @/ d* t
* S3 t* u+ o# w; D% b+ z" c展昭的手脚有些发凉,没有时间思考,他闪电般地飞掠向涂善。白玉堂命悬一线,最后的希望是涂善手里的解药。 4 H9 c! C$ Z" ]* g% t* r% h
涂善的身子已经开始下坠,展昭终于抓住了他的手。 ; f1 I0 W" O4 E/ |. k2 h* T
长舒一口气,展昭能感到自己触到了那颗解药。可同时, 手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,不疼,只是微微有些发麻。
& g4 O6 l, c U6 @* Y, p涂善悬在半空,仰脸。 3 Y' y( [6 C6 P9 [
他的眼里是冷冷的笑意。低低的声音,一字一顿:“展昭,你也中了我的七绝散,知道么?解药只有一颗,知道么?哈哈哈哈哈……” 2 n: L- n& h f; ]
狂笑声中,涂善终于挣脱,身形急急下落,渐渐成了一个黑点。
% h. p) h' k. p5 N' B( I! U( C' t展昭怔怔地站着,摊开手,掌心斜斜插着一根金针,一缕黑血缓缓渗出,映着那颗猩红的解药,有些刺目。
* f+ i S9 E# G& }; t- j他的心开始往下沉。涂善的手中不只有一颗救命的药,还有一根要命的针! ) z8 o. y: g9 M* \1 S: k V2 s
! j- Q1 G( M" d/ Y B“解药只有一颗,知道么?”耳边又想起了涂善的笑声,疯狂而残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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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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猛抬头,开封府已在眼前。 . O" d' s/ E6 R2 \1 k
解药仍在手中,展昭早已没有了选择。 ; A8 R" s0 l6 U* d; d
五鼠向他道谢,从未有过的真诚。他微微一笑。笑又很多种,他的笑却看不出是欣慰还是辛酸。眼光掠过五鼠,他看到了床边的阿敏。白玉堂低低地和她说着些什么,她看着他,含着泪也含着笑。
% P( K/ ]- t9 D, p+ R( ]收回目光,展昭茫然望向屋外。
% P+ e: k6 s$ u' X2 \9 P& V已是黄昏,夕阳温暖,暮风轻柔。 / R$ C1 s5 Q3 x( d5 s3 d: T/ W
他相信五鼠会信守诺言,他也知道白玉堂一定会好好待她,但心头仍然闪过一丝淡淡的怅惘。
4 c- T' g; }! E- z `无限江山,别时容易见时难。 8 v9 n0 n4 h _8 g
谁又说,是英雄生死关头就该毫无留恋?
4 Y) K' n) W4 @7 o1 \英雄,本也是凡人。 " t( m! H! o, [3 @
k+ z% C* A( h- {" ?3 ^6 t4 J0 p, H“展大哥?”苏苏一声轻唤。
[) T# R* P( L“哦?”展昭回过神,“苏苏,那两个人怎么样?”
9 n2 I8 n( f: w7 r5 ~/ ^“我已经给他们用过药了,现在睡着呢,不会有事的。”苏苏嘻嘻笑道,“大哥,你以前是不是真的很有名?” 3 l: x" K' u2 l @% w! I, K4 |
“算是吧。”展昭苦笑。
. a& A% @9 s" u“那你为什么现在隐退在这里呢?” [8 E, _' w# f
展昭端起杯,啜了口酒:“其实有很多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。” ' ~1 X% e2 l6 K5 j
“那……”苏苏咬着嘴唇,有些迟疑,“不是因为她咯?” , D! ^$ O$ C" I
“谁?”展昭皱皱眉。
: q- a7 R4 E; w, z P ~苏苏回头看了眼阿敏,吐出两个字:“阿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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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j( ^' c/ ?( ?" R+ J屋内是片刻的沉寂。 & g \% {8 N9 l/ c O
展昭终于笑了笑,淡淡道:“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” 9 J7 Q7 U6 N: S, r) w1 @2 K b
“可你并没有忘记她,不是么?”苏苏低下头,唇咬得更重了,“既然是很久以前的事,你又为什么还记得?”
( c+ _% ~8 e3 \% K7 w展昭空洞的眼神黯了下来,站起身,他踱到窗前。
8 K7 O/ w5 | n& I! |( D4 Y窗外,月光如水。
% B+ K8 X4 S8 i地上是他淡淡的影子:“苏苏,你还小,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,就会明白,你最想忘的总是那些你最忘不了的人和事。”
, K. d. n) T1 k/ E苏苏静静的听着,仿佛有些痴了:“她一定很美,是么?” ) M3 f! o+ n) @9 e# Q
“很美……”他喃喃低语。
8 P6 }# c0 m6 k$ s- m$ P苏苏大声道:“既然忘不了,你为什么不去找她?” " X' Z# ]) Y7 B( k" ^* T9 c$ x$ f
展昭握杯的手有些颤抖。良久,他举杯一饮而尽。 - P; f, O3 B! p3 A
“找她?”展昭长笑出声,声音压抑而痛楚,“既然她的幸福我给不了,我又何必再去找她?” " q8 M" N7 H& o7 s. b( K. D
苏苏的眼眶红了,却挣扎着道:“或者她并不介意的,或者……”
6 ?8 s$ I2 L$ w @3 m G4 y! |“或者,”展昭打断了她,他的声音又回复了一贯的平静,只透着说不出的疲惫,“或者她喜欢的本就不是我。” 3 J; B3 \( ~7 h/ y
“我知道这些话你是永远都不会和她说的,是么?”苏苏轻轻叹道,似是在问展昭,眼睛却看着墙边的阿敏,“但是有些话你纵是不说她也该知道的,是么?” ! U4 ?1 [& u( X% U/ t' T S
阿敏紧紧闭着双眼,泪珠却终于缓缓落下,跌碎…… ( D$ j7 F, m5 |* J8 s. r#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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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杯还在展昭手里,壶却到了苏苏的掌中。
3 \- P5 _$ d2 V3 W' Z“你一定会再见到她的,大哥……”苏苏已有了八分醉意,她的眼波朦朦胧胧,“嘻嘻,到时你们怎么谢我?”
4 w* Z9 ]' v& |1 D“苏苏,”展昭苦笑,这丫头又在说什么鬼话。
8 ~/ }, M" @) _( |苏苏没有再答,展昭听她气息渐重,竟似是醉倒了。
) k; R( p; P4 I$ [一醉解千愁,展昭长长一声叹息,自己又有多久没醉过了?准确无误的判断,冷静沉稳的气度,这才是开封府的展昭。只是,记不清从何时起他就没有了醉的权利。
6 V a+ h) Z+ H/ \2 E( [% _6 `如今,杯中有酒,也有他斟满的回忆。酒已温过,可落在心头全是冰凉,如同他的回忆,点点滴滴。 9 K y- |3 K% g: j
4 _; F4 l/ l6 T I8 F/ x7 C酒已尽,心却明。 ( D: Z. V! [. L
有些人总是想醉难醉,有些事总是想忘难忘。 " P: J/ {9 q! {7 Y
* g! F6 w* a+ l$ ]- Q; ?$ B当然,也有些声音虽是不愿听见,可听见总还是好过听不见。
) `5 I! N7 j3 ~2 q4 L" N" [屋顶上有人轻轻飘落,极轻,却没有逃过展昭的耳朵。拂袖,烛灯悄然熄灭,展昭沉声道:“门未锁,几位不必客气。”
, {& p, h: d3 D7 D& w门外一片死寂,没有反应。 8 m% a. j+ L6 x3 i# V; h- r
展昭暗暗皱了皱眉,对方居然那么快就来了接应,这是他未曾料到的。事实上他到现在依旧不知道对手有些什么人,甚至不知道自己救的又是些什么人。几乎是莫名其妙,他就卷了进去,而整件事却好像也越来越麻烦。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,能把杜环,苏青等都拉来的,要办的绝对不会是小事。 % p; o# [' e& B/ L: A( @9 I' U
只是现在的情况自己离不开这间屋子,双方如果这样长久对峙,吃亏的一定是自己。苏苏已经惊醒,展昭轻轻示意让她别慌。猛然间他觉得脚下的地板微微有些震颤,异样而熟悉的感觉。
) G6 t" U. u. Y6 e" ~9 l“是他?!”展昭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顺手解下随身的玉佩交给苏苏,极低的声音道:“待会儿地下会冒出一个人,你别怕,他是我朋友。把玉佩交给他,让他带你们走。记住,无论我出什么事,你们都别担心,自己走!”
( G: F/ k- j2 i3 U% v苏苏凝眸看着他,他的脸色平静,带着自信。 . O/ D" ^8 A& x
“你放心,”苏苏答道,心底有痛楚泛起,但是她知道这时候展昭最需要的是什么。 3 V' k( V6 b& D' i* W
展昭笑了笑,能遇上这么样一个坚强又听话的女孩子实在是他的运气。长身而起,展昭朗声道:“既然诸位不愿进屋,那展昭只能恭迎了。” ; L) w p6 S+ U1 b3 Y' P$ h- @
5 Z8 ?1 [2 c" c. h4 {飘身出外, 院内,六个白发老者迎风而立。一般无二的身材,一般无二的面貌。这些展昭自然是看不到,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气势,强烈的压迫感。
4 A1 \, ^ P* @& b- t1 g; { u/ v“不知几位光临,有何见教。”展昭从来都是先礼后兵。
6 t+ i4 N& i3 A8 ^8 c1 d4 {: [对面的六个人谁也没有说话,身形移动,已将展昭围在中心,脚步滑如流水,轻若幽灵。
$ B t) F; p$ p' `“你就是展昭?”有人问道。
8 {$ ^/ C' _8 F6 A) X6 h“不错。”展昭微微一笑。 % y5 J3 v, U( l* [
不再多话,六个人几乎同时起动,出剑。 ' @* @: N5 K& s2 }" W* J
青光闪现,冷风乍起。 3 f' [+ C: U! B! x/ O- `0 _9 |
$ O% j3 v) W' O! g古往今来,武林中成名的剑阵很多,两仪阵,八卦阵,北斗七星阵……但真正能将其威力发挥到及至的确是极少。因为联手之人不仅要是功力相若的高手,而且必须心意相通。
9 P) r$ Q5 a3 o* [ X% P' q. [此刻,展昭遇到的就是这么六个人。六柄剑虽然形态各异,长短不一,但配合却妙到巅毫,六道剑光凝成六道飞虹,织成一张大网,密不透隙。
. Z- x- {9 E2 v6 y ?# W展昭就困在这网中央。这套阵法他从未见过,但真正让他担心的却是使剑的六个人。任何一个剑阵都会有破绽,这次的也一样。至少已拆的这二百招里,展昭已诱出了三处破绽。但是每次,对手都会抢在他之前加以弥补,出剑极快,毫无凝滞。
7 w" q3 F8 b! `真正的高手。 8 F5 T4 N% e$ N! _( x4 C%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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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越收越紧,展昭只能勉力将手中剑舞成一道屏障。虽是弃攻为守,但是对方真要想从中突入也决非易事。 : Y, ~1 A1 D! k8 O
翻翻滚滚又是三百余招,展昭只觉得手中剑越来越沉。对方有六个人,自己只有一柄剑。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,但是他知道自己每拖上一招,苏苏他们就多一分安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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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s" |7 P# }. t" j) b: y夜更深,也更静,只有嗤嗤的剑气声响。
! V/ s2 _5 ?3 W* S' b* ~- h可忽然,一缕箫声打破了这寂静,似远似近,飘飘缈妙,吹的是一曲玉蝴蝶。
# p1 g; i, r* v4 F: X: `“望处雨收云断,凭栏悄悄……水风轻、萍花渐老,月露冷、梧叶飘黄。遣情伤。故人何在?烟水茫茫……念双燕、难凭远信,指暮天、空识归航。黯相望。断鸿声里,立尽斜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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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l. W" o" i' `' Y! l$ e m, g展昭心头一震。箫声摄人心魄, 如慕如诉,如怨如泣。他心神略分,手下一缓,立时便有剑气透围而入。展昭忙抱元守一,凝神抵御剑阵。但他双眼已盲,全凭听力才能与对手周旋,如今箫声插入,临敌之时就又多了一层障碍,出招也更为迟滞。
' G' N& ]: f; J箫声倏然间愈来愈细,也越变越是酸楚凄凉。展昭只觉心驰神遥。 6 ?0 }# q) b" a- D4 Z5 U
须知箫声越细,诱力越大,展昭知道必须运内力与之相抗衡,但此刻却分心无术,对付六老的剑阵已是堪堪,何况对方的箫声更似是为他而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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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u# Q+ d* f) }- t5 C……遣情伤,故人何在?烟水茫茫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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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是一片黑暗, 但黑暗里仿佛又出现了阿敏的身影;耳畔是森然的剑气,可剑气中明明还夹杂着白玉堂的笑声,猫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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强运内劲,展昭想守住心头的一片空明,可出手的节律却不由自主的越来越是被箫声所控制。一时间险象环生。 2 X! F3 W% d% ~2 j c
箫声凝成一线,陡然一个拔高,又噶然而止。展昭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,剑下一顿,光幕终于被撕开一道破口,一柄长剑穿隙而入,直刺展昭前心。再想回剑挡搁已来不及,展昭只能竭力向右一撤,躲过致命之处,但剑尖终于还是刺入左胸数寸。 1 s8 C; J/ P8 p) N
六老乘势而入,改剑为掌,六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向展昭压来。展昭此时已成强弩之末,若是硬拚,非当场毙命不可。只得使一个“化”字诀,卸去部分掌力,再以本身精纯内力生生接了这一招,身子连晃,“哇”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。 - O/ }3 }3 q4 n5 |* p
六老大喜,一起抢上。却听一个森冷的声音峭然道:“别再伤他,点了他的穴道带回去。”声音飘忽,待到最后一个字,来人已是远去。 ! r, f" e9 V8 D$ a
# o8 L- v" G) w7 [7 }东方渐渐露出晨曦。 , m9 p' x1 @& k# w* K
白玉堂和阿敏的穴道终于解开,苏苏和久违了的韩彰就坐在对面。虽是一夜未睡,但四个人都是了无睡意。 ' E n5 S6 T ?4 L$ b5 _
) @3 _" Z9 _# b9 @3 ]他们一直都没离开过这间屋子。 2 |8 ?3 S& N/ f4 D) H2 d
“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”。这句话很多人说了很多遍,但到了紧要关头,能想起来的人已经不多,真正敢这么做的就更少。
/ n/ o: f/ t# n, f$ ?事实上,六老闯进屋的时候他们四人仍在房中。韩彰知道这时候无论从哪里走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。彻地鼠毕竟不是浪得虚名,最短的时间内他便又挖出一个地洞,四个人刚好藏身。
/ T# x3 E* F4 J9 ^, l) M2 O韩彰将来时的地道口故意敞开,藏身的地洞却掩藏得极好。直听到六老沿着他来时的地道搜索远去,他才长长出了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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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知道展大哥现在怎么样?”
& a8 O8 }+ v% U打破沉寂的是苏苏,展昭受伤吐血的一幕她在屋内看得清清楚楚。站起又坐下,坐下再站起,苏苏简直快急哭了。 5 K, p( p+ E/ Y5 k
“他中的那一掌看起来实在是不轻,否则以他的武功修为,六老点他穴道时决不会毫无抵抗力。”韩彰也是忧心忡忡。
3 z1 v) A; K2 S' j6 f9 J% N1 ]阿敏面色苍白,却一言不发。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。
& r' A5 r4 l5 n9 W. i/ l6 _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是白玉堂:“不对,猫儿的全身穴道都已经移位,他们怎么能点了他的穴?” ) R& K) [) r2 f+ i# M) Z
“是啊!”韩彰一拍大腿。展昭穴道移位,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。五鼠与他莫逆,自是例外,“那他怎么会?难道……”
, v A* V4 j3 [' {" e' s, @; M“不错。”白玉堂接道,“二哥,太子现在哪里,我们毫无头绪;对手的老巢在哪儿,我们也不知道。要解开这个谜,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把我们带进去。”
, V( g k$ n! N/ g) \$ K; D“你是说……”阿敏一惊而起,“你是说,展大人是故意让他们带走的?!”
* Y8 y& L; o; x4 _, G4 E“嗯,”白玉堂点点头,但眉头依旧锁住一抹忧色。
9 g) {1 |3 l$ L, e+ m, @韩彰至少有一句话说的没错,展昭的伤的确不会轻,又是孤身入虎穴,白玉堂实在是放心不下。展昭决不能再出事,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! 5 I* {; v% `3 H# w1 m
“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和猫儿联络,只是不知道他可会留下什么线索。” / K" U7 B$ x8 V+ O' X* d- l3 u- J
“我知道。”说话的是苏苏。 & G3 {0 P5 u8 `-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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