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原创]中计 之 借剑 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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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PRE>明码标价，童叟无欺，若要消息，先见黄金。
殷烈与白玉堂所说的十六个字，绝不是临时杜撰出来的。殷园是江湖上最老牌的消息贩卖组织，号称“只有买不起的情报，没有探不到的消息”。早些年曾做过中介人，买卖消息的同时顺便帮雇主和杀手牵牵线，但自殷烈接手之后，就不再涉足此行业。正当其他消息堂欢庆少了个最大的竞争对手的时候，却发现殷园的规模非但没有缩小，反而急速膨胀了，这才明白当时他们认为是“无脑女子”的人，乃是经商的一把好手。
她手下的消息，从来没让买的人吃过亏。
江湖人说，这女人是“天性凉薄死要钱”的主，对此白玉堂是万分同意。想他大哥卢方与殷烈过世的兄长乃是至交好友，可是五鼠就是在殷冷在世的时候，也未曾从殷烈手上得过半个铜钱的折扣。
如今殷冷已死，“你就连杯茶都不给我喝！”
玉堂恨恨地在殷烈旁边喝她送的酒，恨恨地瞪她：“连杯茶都没有。”
, H: s& l- f. _; k# d% x7 {5 B万年账本微微一合，殷烈转过头对旁边的殷七说道：“给五爷换杯茶。”
9 f6 U! S' d5 f* x* G殷七可以保证，他清楚地在白玉堂的眼睛里看到七个大字——“敢换我就宰了你”。
/ r$ u" m# C) @# ~; _9 R" ?“说真的，展昭不是好人，你千万别帮他。”
- G& i" }. W. G$ r“是不是好人，我都不会帮。”
与官府打交道，对情报贩子来说，简直是自寻死路。殷园做生意从不问对象，只管黄金。江湖上什么样的买家都有，梁上君子色中恶狼冷血杀手江洋大盗一应俱全。若是被人怀疑交底给官家，殷园会在一夜之间被人夷为平地。
/ R2 _$ G' M# Z4 x7 w6 A' j“那就帮我。”
4 M, [: M* [, J4 k3 S她看向他，嬉笑之中，是逼人的杀意。
! J8 W. [/ h( [* O“他既是江湖中人，早晚有这么一天，你何必为他报仇？”
$ W" v* f; q: s“你做的可不就是这种买卖？你若要黄金，我立刻让大哥送来。”
& l: M  k' }2 t& o5 H+ A“这消息已经被人买了。”殷园的消息，从不卖于第二人。
" N2 N" r2 i) Y3 J$ H- I6 c窗边传来一阵飞鸟扑翅的声音，殷七去取了消息交于殷烈，她只看了一眼，便匆匆销毁。
, p$ H: Q7 t& p5 A“当真没有人情可讲？”
" l  A+ c$ ?* N- r3 A( I7 Q" {“我只能卖给你另外一个消息，官府的人正在查这件事。”
“官府？”他从鼻孔里冒出两个音节来，“那些饭桶能查到些什么——等等！”这案子是在开封城外发生，那么这案子应该归……
: x: j$ ^  a; h念头刚转，白玉堂已经提起佩刀，从窗户里飞身而出。落日里，殷烈只看见他的白衣被染成一片血红，让人生出不祥的兆头来。
“阿烈，谢了！黄金我改日送来！”
, c( ?# K; j3 h+ E殷七叹了口气，将桌上的酒收起来。
& ?, Q2 I0 a2 `0 l0 f% P6 D“主人这样做是帮了五爷还是害了他？”
女子收回目光，闭上双眼：“七叔若再不出去停下那些机关，才真是害了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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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s6 E* \3 [2 d% u白玉堂并没有找到展昭，他去客栈的时候，展昭去了吴实的家里。从地方府衙那里查到吴家的地址，一路找来，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。左右邻居说吴家是三年前搬来的，家中只有夫妻二人。
宅院不大，一时便查得清楚。此地距开封有七日路程，若是夫妇都不在家，理应积有灰尘。
但这里整洁如常。
: O, _/ D( u* b# s; O6 G2 _  V0 W8 [正要往里间看去，侧门开了。女子手上拎着伞，背过身关门。
“殷姑娘。”
她回过头来，眼里并无惊慌：“天快下雨了。”
“姑娘常来打扫？”
“已有两日没来。”看来他与白玉堂是错过了，不然应该是两个人在此——或者是两个人在打，“今日只是来拿些东西。”
) R! w5 `9 a5 J4 x+ q1 D! w径自往里走，也不忌讳展昭在旁，走到练功房里自墙上取了一柄宝剑抱在怀中，然后向后院的祠堂里去，那里供着殷冷的灵位。
“姑娘与吴实夫妇相交甚深。”展昭并没有把话说全，事实上就他所知，吴实与殷烈本有婚约。
8 ?8 L! A, L4 |$ o' v( `+ u" o0 J/ o反倒是殷烈自己不在意地承认：“我本来应是他的妻子。”
换句话说，这次该死的本是她。
“吴实夫妇死的那天，开封府收到一本帐册，是朝廷中一名大员雇佣江湖杀手换取人命的证物。可是这本帐册只是上本，记载的是多年来的交易时间和对象，据公孙先生推算，下本里才有这名大员付于的钱款来历与去处。”
2 t2 A2 L; r" C" v  r殷烈并不着急，等着他说下文，展昭却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。
她的眼睛里仍是无尽凉薄。
4 ~1 Z) |1 z" ~, l5 p“天性凉薄死要钱。”
话已出口，才发现竟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，殷烈微微挑起一边眉毛，这是展昭头一次看见她有类似于微笑的表情。
' g8 f  I# f8 r& Z“大人说的是。”
' c1 ~6 x3 s3 @当真如她所言，下起雨来。殷烈自怀中取出一方布巾，将殷冷的牌位放在当中包好，吃力地将剑提在手里，已没有多余的手去撑伞。
“姑娘可否送展某一程？”他开口询问，殷烈转过脸来看着他，眼底悄无声息。
& V" Q) ~% J; I$ H$ \1 X那是一双天下间少有的眼睛，生在一般女子脸上会显得美丽，在她脸上却只是寒冷。
. P  r3 S& x3 E  }2 @8 U$ d“有劳。”殷烈微微躬身致意，将雨伞放到展昭手里。
' g- b5 N; V) P. J' Q9 f走到门边撑开伞来，遮在头顶。一场秋雨一场寒，所带衣物不多，看来他在这里呆不了许久。
9 n. n1 f# Q8 w3 K8 z* u6 x“姑娘可知，展某所知道的，别人也会知道。”
% e7 ]( g  Y" z% c. t伞是深蓝色，光线透过伞纸以后照在人脸上，看起来会显得阴沉，可是殷烈的脸色却反而明亮起来。
' I. J1 Y% Z1 V& P1 z$ t“大人说的是。”
展昭便不再开口，顺着来路走，路上行人左右来去，匆匆避雨。雨势颇大，油纸伞上雨滴噼啪作响，四周少有人走动，只剩来不及收摊的小贩在抢救货物。路面上渐渐积水，两人皆是小心避开，也无空再去注意对方是否另怀心思。

& F6 b3 f. y% z0 c# N让小二再把酒温了温，忽然想念起殷烈那里的酒，虽是烈，到底醇厚甘香。这里的酒掺了水，喝起来淡而无味。看屋檐外雨滴连成串，一路滴将下来，半倚着栏杆翻白眼，居然等了快一个时辰。
“客官您回来了，有位爷等了您许久。”
9 y( ~: N& t: b. _1 X) x* E“多谢小二哥。”
# k5 M# l) G  o  O1 ^0 f侧过脑袋往楼下看，门口那里展昭拎着把油纸伞，也正看上来。
“白兄？”
“动作真慢。”
展昭一步步上了台阶，坐到白玉堂对面：“白兄可是为了吴实的事情而来？”
0 F: c5 ^& h+ [! Y+ P- N" d“你知道的还真不少。”
“职责所在，不敢有所懈怠。”
( z' v# v& ~" W1 h+ J6 L, G白玉堂脸上是一贯的不屑神情，不屑里依旧带着三分杀意：“我只问你，那群黑衣人的事你知道多少？”
展昭微微一笑：“白兄，展某只能说无可奉告。”
& o! ?. B6 H2 |" m5 C“展小猫！你敢说你不知道！”殷园的消息要是出错，他把头割下来给展小猫当凳子坐。
4 t. A* x( y& a0 {) z2 b# m3 i4 C“白兄大概连日奔波，连话都听不清了。”他说的明明是“无可奉告”，“不知道”这三个字从何而来？
“倒是白兄似乎对吴实夫妇甚为了解。”就他所知，吴实与白玉堂乃是好友。
“……你是在提示我交换情报吗？”他认识吴实甚至在殷烈之前，那时吴实还只是刚出道的少年侠士，不过十六岁的年纪。他为了个姑娘与白玉堂争风吃醋而打了起来，弄到头破血流，结果双双被抛弃，一起喝到酩酊大醉后，居然成了朋友。
/ `) Y: `6 y; K7 @+ j1 O之后吴实认识了殷冷，与殷烈定了亲，再之后与他的妻子莫度秋成婚，而今日惨死异乡。
3 }3 j) N5 {/ o9 n/ d“这件事白兄还是不要插手为好。”
“笑话，我两只手都不会闲着。等你们开封能抓到这些杀手的时候，恐怕连猫都会游泳了。”
“杀人之人自有官府会追查，白兄若用私刑，展某不会坐视不理。”
“你连凶手是谁，来自什么地方都不晓得，我杀了他们你也不、知、道！”
“这么说来白兄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，白兄应该马上去找他们才是。”
“展小猫，你少说风凉话！我要是知道还在这跟你屁话！”
“既然如此，白兄就不要干扰展某办案。”
6 g; h9 u* _7 `; {6 X' u“嘁，大家各凭本事。”
冷场，各自不再说话。展昭让小儿端了茶来，白玉堂自喝那难喝的酒。天色渐晚，雨不见停，展昭看着靠在桌腿旁的伞，想着正好让白玉堂带回去还给殷烈。
突的一声巨响，炸雷一般。两人同时看了看天，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响雷。东南方向骚乱不已，有人哭喊有人逃窜，再有人叫着。
! e& T7 E- z- A$ Q" l  A烟雨中，半空中窜起一束烟花，在黑夜里幻成鼠形。
! G, S/ I& [" v  N3 W* E二人对看一眼，同时抢身飞出栏外。
/ W8 W2 Y& K# t5 B, Y殷园出事了。

" S  C$ s* R* {% L1 ~( f来得还真是快。
殷烈站在雨里，她全身都已经被淋湿，周围的火却未曾被雨扑灭，之前爆炸规模之大可想而知。四周已无可藏身的地方，也无可以保她周全之人。平日里固若金汤的殷园一旦出了内奸，却如此不堪一击。她早该听大哥的，多留些好手在家中，而不是把他们全派出去打探消息。
7 N2 C3 x2 ?" V/ d机关是死的，人却是活的。
“七叔，你这又何必。”
殷七站在十个黑衣人中间，爬满皱纹的脸上从来未曾如此痛苦：“老仆不得已。”
: [! Q- h3 U6 f她却是被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出卖。
: V- b! G1 e$ p  ~* n/ L5 w“老仆欠他们的主子天大的人情，老仆不得已。”殷七惨然跪下，向殷烈叩头，“老仆已与他们说好，主人只需交出帐册就可保全性命。”
' i  l' {/ o( _# S: ^3 q叩头之声不绝，殷七的额上已是血肉模糊。
“我从不问原因。”为了什么都好，事已至此。
. r5 O6 l' O3 X1 }% G“老仆求主人不要固执，老仆求主人！”
殷烈叹了口气：“七叔，世上之人皆知我凉薄，你却深知我还有这一样脾气。”
  O  v9 j4 G6 E) {+ ]$ ~  m殷七只是磕头。为首的黑衣人已经不耐烦，想要上前去抓住殷烈。寒光一闪，长剑直逼上来。
斜刺里现出湛卢的光芒，虽无明月，却见得清晰。那人长剑为内力所震，半途收势而去。
“展昭？”
蓝衣男子挡在殷烈身前，左手拿着一把无暇撑开的雨伞，湛卢宝剑握在右手里，剑尖指地，雨水顺着剑身而下。
“正是。”
$ Q+ c8 J! M, v8 V* M白玉堂在殷烈身后站定，弯刀出鞘，朗声抱怨：“你当我白玉堂是死的吗？”
其中一人对首领说道：“猫鼠同在，点子扎手。”
“喂！是鼠猫同在，而且这只猫可以忽略。”
! I' H8 M3 R/ o2 H  i0 A2 H0 G当然没有人去理会他的叫嚣，但也没人敢再逼近殷烈。
“殷烈，你若交出帐册，此事就到此为止。”他们并不想与殷园为敌，得罪这个女人并不是聪明人会干的。但既然已经得罪，也就只有……
" `) h" }! n, [* F“你家主子没有告诉过你，斩草要除根吗？”
一针见血地点出他心中所想，并预料得到对方会恼羞成怒。
7 M1 Z# I  g5 @$ Y“殷烈，你不要逼我杀人灭口。”
  |' i' h2 S( H7 _她连冷笑都吝于给予：“你们若是有把握杀了人便灭口，又何必费事逼问于我。”
7 y8 X+ J! h9 h( u4 _软硬不吃，台阶不下，面子不给。这时把做生意的脾性发挥得淋漓尽致，无异是逼虎跳墙。
“你！”
$ y  `& N6 h8 u殷烈却换了口气，不再冷嘲热讽。
) e1 B  k" w) D9 f“七叔。”
一直低着头的殷七抬起头来，老泪纵横：“主人有何吩咐？”
“七叔？”白玉堂心中惊讶，他怎会在那些人中间？
+ \$ j  N+ ~$ @$ r“我只要你给个答案，他日他们用你来逼迫于我，这帐册你说我是交与不交？”
8 G: d; I+ E* F  O/ o2 y在场之人均是一愣，只有殷七苦笑起来。
“主人说的对，老仆糊涂。”
他再向殷烈叩首：“老仆身受殷家大恩，老仆却欠这些人的主子天大人情，老仆别无选择。”
“我说过我从不问原因。”她不欲再多说，于是别过脸，看向四周的断垣残瓦。
这扶疏美丽的殷园，这坚如磐石的宅院，全部消失了。
' s. n' ^$ o# y+ G6 K6 w: l) S" S殷七站起身来，向展昭与白玉堂各鞠一躬：“主人性情凉薄，以后还请两位多为担待。”
8 |- x, A$ v( t话音未落，抢向旁边的假山撞去，众人都来不及抓住。
7 X. }; p2 ^+ U7 ~$ y佝偻身躯，颓然坠地。
殷烈睁大了眼，看着殷七的身体落下，慢慢皱紧眉头。
“殷烈，你还真是狠心凉薄的人，生生逼死了殷七。”
“去告诉你家主子，他欠我大笔黄金。”殷园讨债，从无失手。
1 U9 G' O# m. j6 K% T为首之人冷哼一声，刚要发作，却见得展昭长剑一挽，指向他来。
' o4 v! L  ]1 Y; \# y1 i3 Y“殷烈，你有官府的人和锦毛鼠相护，我等要拿下你虽非难事，却也不易，今日就到此为止。你却不要忘了殷园还有一十六家分堂在，三天之内不交出帐册，殷园总堂就是他们的榜样。”
呼哨一声，一众黑衣人皆随他散去。
展昭撑起油纸伞，遮在殷烈身上。
“殷姑娘，节哀。”
殷烈却不理会，走向殷七，扶他坐起，抱在怀中。
, t, n# q! f' u3 B“多谢七叔成全。”
她这样说完，一动不动。</PRE>

潇游

再占一个坑

fafu

感觉很新鲜。

veta2005

<P>继续支持！！！！！</P><P>嘻嘻~~~</P>